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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主人只有听吩咐的份,也算领教了。
“正待请教,在此地,兰子哪儿可去?哪儿不可去?”
兰子便转了话题,其实她已经打定主意,他们如此对待自己,绝非无缘无故,只是自己急不得,看来这是一场比耐心的较量,否则总会是蹈人陷阱。
“应该说都可去得,若是不宜之地,自然会有人出来劝阻……”
兰子听了不由得暗暗地冷笑一声,只怕又是那瑾儿突然袭击吧?想着不禁回头一张望,那猴儿竟然没有跟进院来,看来它也是有去得去不得的地方。
“哪好吧,吴尚宫,您忙,不打搅了……”
兰子心说本姑娘在家就装过矜持,现在不过是故伎重演而已。
“郡主慢走,奴婢不送了……”
兰子又转了几个院落,发现竟然一个个都是店肆,从巾绢配饰到米面柴禾,市面上能见到的一干物品应有尽有。这次他们举家出逃,已经去过溪口和胥口两个城镇,那儿的市廛也算发达,这些店铺竟然并不比那些地方差。
只是不见顾客,店内伙计不是宫娥打扮,就是太监装束,颇有一点儿戏意味。
兰子想到了适才卖肉的那间,便顺着原道返了过去。
这肉铺居然也是占着居中的大殿,虽然这会儿不见客人,店伙却还在不停地忙碌着。
兰子定睛一看,不由得傻了。
正在挥刀剁骨的屠夫竟是一身明黄龙袍,头戴皇冠,两排冕旒正随着人的晃动而飞扬。再看那人满脸油汗,龙袍上也没围个束腰,星星点点溅满了血肉沫子。
旁边叉腰而立一位娘子,竟也凤冠霞帔,明黄拼红,也是盛装,不过身上也有污渍。
兰子虽然没有进过皇宫,但是对于颜色忌讳并非一无所知。大凡明黄之色,天下只有三种人用得,皇帝,皇后,以及太子,一般皇子公主也用不得。
这两个店伙俱是一身明黄,再加上龙凤两冠明摆,不是皇帝皇后还能是谁?
兰子慌忙把眼去找翎子,却见她已经在殿门口跪下,暗道这也大差不差了。
“不必了,这位姑娘,市尘之中无须拘礼,朕在此间只是一个市魁执事,皇后才是市令,朕还得听市令的……”那屠夫看到兰子敛衽欲跪,连忙拦阻道。
“肖宝卷,你想藉故偷懒不是?”那皇后打扮的娘子突然出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秤杆。肖宝卷,这名字似乎听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回市令大人,这位女客像是新来曼到,小的只想提醒一下……”那屠夫似乎有点惧怕,讪笑着解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兰子的身上,更叫人尴尬。
“还敢顶嘴?!”只见那皇后挥起秤杆,冲着屠夫的肥臀就是两下。
“小的知罪!”那屠夫疼得浑身一哆嗦,乖乖地跑回肉案前面,继续舞刀分肉。
兰子简直口瞪目呆,心想如果眼前真的是皇上皇后,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吴尚宫找人扮演,那这玩笑也开大了,难怪只能躲在海外一隅求偏安了。
不过细细看那妇人的长相煞是熟悉,若不是刚才见过吴尚宫,肯定会以为这就是吴尚宫本人在扮演。应该不可能,除非那个吴尚宫成心在耍弄自己。
定心端详,都是带点小肥的瓜子脸,凤眼直鼻樱桃嘴。非常细巧而灵动的五官,很像肖瓒身边的那个盼儿,一脸说不出的精致。只是面前这个看上去比吴尚宫还年轻点,也许是化妆的关系,记得吴尚宫只是薄薄淡妆而已。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闲逛,还是割肉?”那娘子显然是在吃干醋,一脸没好气。
“娘娘……”兰子愣怔劲儿还没过,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适才执事已经说过,市廛不是宫中,不必拘礼……”估计是一声娘娘让人受用,对方多少有些开脸了。
“娘娘,贱妾只是闲逛……”兰子看到对方的目光始终居高临下,说话不免有点嗫嚅。
也不知怎的,也许被那量身明黄唬的,兰子先自怯了,总有点畏畏缩缩。再加上那个屠夫一见她之后,再也不专心了,不时色眼迷离,心里更是惶恐。
啪地一声,屠夫的肥臀上又挨了一秤杆:“嚯!还敢花心?”
“告辞……”兰子再也没有勇气待下去了,逃也似地退出了那院子。
在干道上疾走一阵,她的心兀自怦怦跳着。本来皇帝皇后在人的心目中跟神明的地位没啥两样,不管刚才所见是不是真的,总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走了几步,豁然开朗起来。适才吴尚宫刚刚说过此间是为齐朝,肖宝卷不正是前齐废帝的名讳吗?不是说肖宝卷已被内监叛徒割了头颅,怎么可能还活着?更令人可笑的是居然还在这儿开市卖肉?穿着龙袍戴着冠冕当屠夫?
倒是听说肖宝卷本是少年皇帝,荒淫任性,最宠妖姬潘玉奴,对她可谓言听计从,好端端的一个王朝全葬送在她手里。唯一可圈可点之处,便是她最终以身殉夫,算是给那一个短命皇帝陪了葬,倒也赚去了点人间的欷歔。
又听说她生前最大的嗜好便是模仿商贾,在宫中大开市廛,记得老夫人曾学过一首歌谣:阅武堂,种杨柳,皇上卖肉,潘妃卖酒。倒与眼前情景却是相似。
到底是前朝齐帝潘妃未死,还是这个吴尚宫本是前朝遗老,躲在这里怀念故主?莫非吴尚宫她又在此间重建了一个前齐末朝,直如傀儡戏一样由她控制?
如此经营,实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怀旧了,她究竟想干什么?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个吴姓女子总跟前朝有些关系,至少在自己眼前不再全是一片迷雾了。
现在看来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微妙,表面上奉为上宾,还口口声声以奴婢自居,实际上处处监视,一刻也没放松,显然是对自己有所图谋却又不放心。莫非也把自己当成傀儡戏中的一角了?可想来想去,自己跟前朝怎么也挨不上啊?
那么她或者他们究竟想利用自己干什么呢?莫非真如盼儿所说,利用自己尴尬的身份,去败坏当今朝廷的声誉,扰乱天下视听,从而达到复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