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情孝难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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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瞑目,胸中突然一阵剧痛,肺疾复发,当既昏死过去。待到文若醒来,疾病虽褪,可心中无底之痛苦苦无法平息,文若跪在地上,替父亲双眼蒙去,将父母二人尸体合为一处,叩首大哭,磕得满头鲜血。
    “父亲遗命在身,母亲血肉哺育,我绝不会白白辜负?母亲放心,儿不会再寻短见,儿定会治好身上旧疾,每日用功苦读,决不偷懒玩懈,日后定要光宗耀祖。父亲,儿定会保西宁王一家太平,可是父亲,您是儿一生最敬之人,你让儿如何下得去手?”
    文若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父母惨死之痛怎会有片刻减弱?文若咬破舌根,摇头苦思,越是想法解围,越是不能自已。万般不得,文若双目失神,只得去出塌下藏匿的斧头,紧紧握在手中。
    “父亲一世英名,为天下谋,已是与曲览落得一身骂名,生前不得人知,难道死后还要让他老人家身首异处?”文若手中大斧渐渐脱落,他冷冷看着父母的尸体,眼神忽然变得癫狂而绝望。文若双唇紧闭,跪下身,将母亲腹中匕首缓缓拔出,头也不回,一瘸一拐离开房中。
    乌云遮幕,天雷滚滚,却不露半滴雨水,文若拖着疲惫之身,回到自己房中。文若站在门口,双眼之中仿佛满是前日那张灯结彩的婚庆之景,昔日洞房花烛,与佳人共赴云雨,仿似已相隔几世轮回。文若丢了魂魄似的走进房门,只见依墨正对镜贴黄,见到郎君归来,满眼尽是分离片刻的不舍和酸甜混杂的期待。
    依墨见文若一身血渍,上前担心问道:“夫君这是哪里受伤了,怎么会如狼狈?”
    文若不答话,紧紧抱住依墨,含泪吞吐道:“夫人,文若此生有愧于你,愿来世,来世相见。”
    说罢,文若闭上眼,不等依墨牢骚,抽出怀中匕首,刺入依墨后心。依墨浑身一抖,如惊弓之鸟,拧着身子,痛苦地望着文若。文若泣不成声,强忍哭泣,只得将依墨抱得更紧,不敢直面依墨含恨凋零的模样。
    依墨眼中有泪,嘴角含恨,忍痛哀道:“原来你,你,我,我。”话音未落,依墨身体彻底瘫软在文若身体上,那温热触感仿佛前夜梦中熟睡在文若耳边,眼里洒着当日拜堂时悸动的泪水,带着恨与不解,痛与背叛,死在了自己情郎怀中。
    天空突然雷雨大作,闪电将文若怀中死去的依墨照得轮廓分明。文若咬着牙,抽出依墨身后致命的匕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将其头颅割下。文若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甚至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中,抱起依墨的尸体,走进暴风雨之中。
    大雨虽骤,但无法浇灭长史府升腾的火焰,这里就像一座从未有人居住的废墟,只剩滚滚黑烟。文若在父母屋前磕了三个响头,抱起依墨冰冷尸身,驾着马车,直奔甘锰军营去了。
    戌时已过,甘锰调集两千巡防卫和三千当地青壮已集结于城南大营,只待子时一到,封闭城门,便展开最后决战。甘锰身着重甲,手握腰间宝剑,沐雨在将台之上,营中灯火俱灭,五千人马栉比而列,在暴风雨中执枪肃立,纹死不动,只听营外传来阵阵轱辘之声,营中所有军士蜂拥围堵,瞬间将马车包围起来。
    “父亲,是文若。”甘泉头顶金盔,从中军一步上前,请命将台。
    “陈文若,他来做什么?吩咐左右,叫他过来。”甘锰满脸络腮胡须,说话声如凿山劈地,哄而粗犷,一双浓眉虎眼在夜雨之中格外犀利。
    “是,父亲。”甘泉回过身,大手一挥,令旗舞动,众士卒纷纷让路。浑身染血的文若颤颤巍巍从马车走出,怀中似乎抱着一人,夜雨之中,甘泉看不清那人脸庞,只得待文若走近后细细观察。
    众军士一看,惊讶万分,长史公子怀中之人,正是两天前嫁到长史府的都护千金----依墨姑娘,无人瞪直了眼,猜不透这陈公子来者何意。
    文若将依墨尸首静置于将台,不顾甘泉问话,直面下跪道:“甘将军在上,文若虽身在长史府,但一直仰慕将军,今日一役,文若愿为马前卒,替将军冲锋陷阵,攻杀都护府。”
    别说是甘泉与众将士,就连久经沙场的甘锰也落得一头雾水,但很快,甘锰从疑惑中自省过来,狐疑望着文若说道:“贤侄且慢。我与长史大人有约在先,长史府只需按兵不动,我便可攻下都护府大门,如今贤侄亲自赶来,刀剑无情,甘某怎可让贤侄身赴战场?贤侄只需替甘某擂鼓聚将,以壮声威。”说罢,甘锰两步走到文若身前,将腰上宝剑猛地抽出,反手递给文若说道:“贤侄大义灭亲,自是与都护府势不两立,甘某佩服,贤侄只需将曲二小姐头颅斩下,以祭军旗,两军将士定然拼死杀敌,除去曲览这个祸害一方的奸贼。”
    甘泉一听,立觉不妙,上前劝阻道:“父亲,依墨姑娘好歹是文若之妻,怎可这般?”
    甘锰伸手挡住了甘泉,眼睛一直盯着文若不放,大声道:“请!”
    文若脸上虽无表情,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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