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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着陆渲,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让奶娘把陆渲抱走,起身走向门口:“都说了她居心不良,不用管她死活,你怎么还是出去了?淋到雨没有?”
说完,陆珩掀衣朝门内走去,声音冷酷无情:“陆某此生最厌恶某些人不识好歹。要跪去街上跪,别脏了我陆府的门。”
“镇远侯夫人。”洪晚情昏迷前,依稀听到一道清冷柔美的声音说,“你所求我们无能为力。夜深了,侯夫人再守下去恐有性命之危,请尽快去就医吧。”
大家感叹陆珩可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但更多替镇远侯府、武定侯府解释的好话,他们也不肯说。
郭勋死了。
陆珩说:“傅夫人想用病来威胁我?那你可认错人了。你尽可试试,看看你跪死在这里,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陆珩算是案发现场第一证人,也是他将郭勋的死讯传给皇帝的。陆珩似笑非笑扫了刑部尚书和夏文谨一眼,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发现武定侯尸体时,臣正好在现场。臣本是奉命请武定侯去诏狱调查,但去廷狱后,却发现武定侯背对走廊坐着,一动不动。臣感觉不对,立刻让刑部的人去请武定侯。锦衣卫的人从始至终没有踏入过武定侯牢房,刺杀武定侯之人……或许还得问刑部尚书。”
而且,洪晚情也确实做不了傅家、洪家的主。
去劫狱都比奢求陆珩心软容易。
洪晚情早就想离开了,她娇生惯养,以前拿过最重的东西就是针,怎么经受得住淋雨长跪?可是她在赌,赌陆珩不可能真的看着她死在自己家门口。只要陆珩松动,她就有机会。
白日还艳阳千里,傍晚时却突然起了风。天上轰隆隆响起闷雷,没过一会,大雨倾盆而下。
他就是一个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杀人兵器,能眼睁睁看着昔日同僚的夫人死在他门口。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对王言卿百依百顺?
皇帝的意图陆珩知道,严维知道,约摸着夏文谨自己也知道。可是外面这些女眷却不知道,她们真以为武定侯要被治通敌之罪了。王言卿想到跪晕过去的洪晚情,心中无比唏嘘。
王言卿听后不语。也不知道洪晚情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用病来挟持陆珩,他是会心软的人吗?
洪晚情被雨淋了太久,都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她竟然看到陆府大门打开,里面出现一个披着白色披风、手提橘色宫灯的女子,众多侍女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替她打着伞。
皇帝下令后,陆珩没有耽误,第二天就去提审郭勋。锦衣卫有权调查皇亲国戚,不需要出示任何证据。陆珩提出审问武定侯郭勋,廷狱的人想不出任何阻止理由。
“是街上。”陆珩纠正道,“我让她到外面跪了。”
内阁六位大学士,锦衣卫指挥使陆珩,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在此处了。皇帝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问:“郭勋之死是怎么回事?”
夜雨如无垠天水,铺天盖地,仿佛只剩她脚下那方地没有被黑暗淹没。橘色的光在风中摇曳,映得她的脸时明时暗,神秘悠远,仿佛神女临世。
“臣遵旨。”
“你觉得我缺你们那点钱吗?”说着,陆珩轻嗤一声,话语中满是不屑,“何况,你做得了主吗?”
皇帝沉着脸坐在御案后,缓慢扫过殿下众人。
陆珩往里看去,郭勋背对牢门坐着,似乎在看天窗外的光。陆珩没时间等郭勋摆谱,推开木门,道:“武定侯,打扰了。有些事需要你配合,随我去诏狱走一趟吧。”
王言卿换下半湿的外衫,披了身藕荷色对襟衫。她坐到陆珩身边,问:“渲儿呢?”
皇帝将郭勋下狱,顺势敲打他一番,但皇帝从来没有想过让郭勋死。郭勋对西北军的意义重大,皇帝疯了,才会拿自己的西北边疆开玩笑。
洪晚情脸色刷白,浑身颤抖,可陆府的门还是紧紧闭着。洪晚情绝望地意识到,原来,陆珩说的是真的。
要是傅霆州没有主动把她推开,以卿卿死心眼的性子,后面就不会有陆珩什么事了。这种事不能想,一想陆珩就难受。陆珩觉得报复前情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怀上他第二个孩子。
洪晚情咬着牙不走。下雨后天色飞快暗下来,四周变成无垠黑洞。天地间大雨如注,冷风萧萧,除了雨声听不到其他声响,连守在门口的侍卫也到里面躲雨了。
陆珩说完就要进门,洪晚情没想到他软硬不吃,忙道:“若陆都督肯出手相助,妾身愿拱手献上所有家财,以谢都督高义。”
等从御殿出来后,众臣走在草长莺飞、湖光山色的西苑,一路沉默。出西苑宫门时,陆珩错后一步落到夏文谨身边,在他耳边说道:“夏首辅,论起学问,我远远不及你。但论起杀人,你可比我差远了。”
第二天,京中便传遍了,镇远侯夫人去陆府求情,陆珩连门都没让人进,硬生生让人家在街上跪了半宿。回去后,镇远侯夫人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刑部尚书后背已经渗出汗,他也没想到陆珩竟然这么精明,一步都没踏入牢房,先前准备好的借口实在无法成立。但在圣前,他不敢长时间不回话,那更是坐实了心虚。
王言卿吓了一跳,说:“没什么,我感叹人生际遇无常。”
陆珩应诺。这种人诏狱里关着很多,他们甚至辟了一个专门的区域,用来存放这些不能放也不能杀的“罪臣”。有些人甚至在里面一关两三年,等皇帝消气了才放出去。
“什么?”
王言卿在傅霆州身边待了那么久,身子都未必清白了,陆珩还愿意娶王言卿为正妻,成婚多年不纳妾。这样一个人,对女人应当是很心软的吧。
刑部尚书磕磕巴巴道:“臣……臣也不知。或许是武定侯通敌叛国,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尽。”
陆珩低头看着她,勾唇笑了笑。他先前一直在笑,这个笑容幅度很轻微,却骤然让洪晚情产生一种危险感。
“我们给他生一个妹妹吧。”陆珩说完,顿了顿,勉为其难道,“如果还是个儿子,倒也行。”
但陆珩一上来就完全不留颜面,洪晚情当面被人说“你算哪位”,脸上十分挂不住。她用力咬唇,忍住女子的羞怯,继续追着说:“听闻陆都督曾三日内替灾民查明冤案,连素不相识的平民都督都愿意伸出援手,可见都督为人公正,仗义执言。妾身的身份不值一提,但妾身家人有冤屈,望都督为妾身伸张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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