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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天下……”
枢密院编修官胡铨的上奏最是犀利和激昂:“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耳,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
这篇檄文,不仅提出斩秦桧这个汉奸以谢天下,更近乎责骂赵构小儿是个昏君。
此文一出,朝野震动,吏民纷纷抄阅,“市井间喧腾,数日不定”。
便是金国君臣,也以千金购得副本,少年郎主阅后失色,连称“南朝有人”,“中国不可轻”。
都说历史的走向,岂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然而真正的历史,往往是独夫卖国贼写下的!
这便是一个民族的最大悲哀……
大宋绍兴九年、大金天眷二年正月,在大宋朝野军民的一片抗议声中,奸相秦桧代表独夫赵构以卑贱的跪拜礼,与金使张通古签订屈辱的和议:宋帝向金帝称臣,金把陕西、河南地“赐”宋;金原任官吏,不许辄行废置;宋每年向金提供岁币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
那张通古回到使馆,径向此次和议的秘密主事——明威将军汇报……
明日聆听着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默然良久。
为激怒大宋民众,他令张通古对宋廷百般凌辱,用尽刁难,想不到赵构小儿仍忍受下来,不顾举国反对,签下和议书。
人必自辱、人方辱之!他自问对宋人已问心无愧,而“莫须有”大计的最后关头即将到来!
岳父挞懒现在可谓权势熏天,遥控宋金两国朝政,将宋金二帝弄于股掌之间,谁还能阻止其日益膨胀的野心?
自明日成为挞懒的政治臂膀以来,“莫须有”大计的进展意想不到的顺利,天都帮他!
正因为太顺利了,明日反而感到不安,有道是水满则盈,月满则亏,帝系的退让已经让挞懒、蒲鲁虎一系不可一世,而宋廷的卑缩更会增加他们的狂妄自大。
至于大理段氏、大夏嵬名氏、蒙古诸部、高丽王族等亦暗中遣人交结,一时内外只知挞懒元帅不知郎主,对谋大事者而言,正犯了兵家大忌!
“大人,相府邀请夜宴!”高益恭悄悄进来,对他耳语。
明日皱起眉头,真不愿见自己亲手扶起来的那对鸟男女。
到临安后,秦桧夫妇几番相请,都被他拒绝,今大功告成,若再不去,未免……罢罢,为了岳父大计,委屈一下自己吧。
“小的叩见教尊大神!”相府密室,堂堂大宋宰相秦桧身着便装,一脸谄媚,忙不迭地为他宽衣拿帽。
“奴家见过郡马爷!”显然精心装扮的王婆娘上前一福,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哀怨,并没把他这个教尊看在眼里。
除去伪装的明日大刺刺坐上主位,真正面对这对几年不见的男女,倒有些恨不起来,只好冲满桌丰盛之极的山珍海味皱起眉头,先来个下马威:“秦桧,日后招待金使,万不可如此奢侈,只需用……”
秦桧三世尚不敢坐下:“请大神明示!“
“我当礼部尚书时,不是定了一份菜单吗?以后接待外使,只用肉咸豉、爆肉双下饺子、莲花肉油骨、白肉胡饼、烤太平乳猪、圆鱼、蟹粉炒花儿、沙鱼、水饭咸鱼瓜便可。”明日竟然一口道出了九道菜名,眼圈一漾,却是想起当日在金兀术的座舱内、一道吃这些菜的臭丫头。
“郡马爷成熟多了,细致入微么!”王婆娘话中有话,又向秦桧跺跺脚,俩男女在明日右侧坐下,王氏正好坐在中间。
“大神,夫人,咱们为大将军大计将成,干酒!”秦桧生怕冷落他,又想炫耀自己的功劳,赶紧劝酒。
“夫人,你知我不能吃酒的!”明日毫不给这厮面子,连手也不抬,斜一眼王氏。
“郡马爷,那让奴家喂你吃口菜!”王氏殷勤地夹了一筷子肉伸过来,当着夫君秦桧的面——当然,此夫君非彼夫君,此秦桧亦非彼秦桧。
看着王氏浓妆下掩饰不住的眼角鱼纹,明日心一软,张口咬住,却没注意秦桧的眼中闪过一丝妒色。
“秦三,奴家再喂你一口!”王婆娘似乎脑后长眼地转过去,这个“秦三”叫的真是贴切——秦桧三世么。
“我的好夫人!”秦桧仿佛被赏了一块骨头的狗一样,伸出舌头来。
明日瞅着那张曾无比熟悉的面皮,恍惚回到从前当秦桧的日子……
王婆娘媚眼带水,未饮脸先红,现出撩人的风情,左顾右盼,左右逢源,很快调起两个男人喝酒的情绪。
不知不觉,明日忘了自己是主子,秦桧也忘了自己是奴才,很有点在女人面前争风的劲头斗起酒来。
明日的武功几入化境,惟独酒量还是那么差,越喝头越晕,忽然记起当初正是被灌醉后才关入那个山洞的,一时气从心头起:“老子……老子的那件宝甲呢?”
秦桧也喝多了:“大……大人,小人一直穿着呢!”
明日没留意秦桧改了称呼,骂道:“混蛋……你怎么知道那是宝甲?”
秦桧得意地笑起来:“大人……小人还……知道郡主赏你的镔铁弯刀呢。”
“甚么?你怎么知道?”明日酒醒了几分,望向在旁倒酒的王氏,心想老子最初在金营时的装备一定是这婆娘说出的。
王氏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与秦桧两人,并不插言。
秦桧又饮干一杯酒:“大人……你可真没记性……连小人服侍你那么久……都给忘了……”
明日打个激灵,酒意全消,瞪向秦桧,已猜到这张面皮背后的家伙到底是谁,那一直不得而知的心中迷团赫然解开,竟是这厮顶替了自己!
“明日……你凭甚么……得到那么美的楚月郡主……我……也是汉人……就没你走运……我不信……”秦桧醉趴在酒席上咕噜着。
明日呆呆握着酒杯,感叹造物弄人,当年在郡主亲兵营服侍自己的汉人小兵,竟一跃成为南宋的头号权臣,这差别也太大了。
冷眼旁观的王氏,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