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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安浦老头也跟着嚷嚷起来,其余的矬人也跟着朝两边的船只一边挥手一边喊。
赵瑾虽然听不懂,但猜想这是都停下的意思。果然,四只船都慢慢停下了,现在望去,自己这只船大概离栈桥的端头还有百把来尺,可望而不可即。
看到船队不靠反停,顿时岸上也起了骚动。
正中之处,那条人堤忽然自动闪开了一个缺口,很快又被另一队人填上了。
只见他们推出了一辆大车,大车上立着一个类似拒马的架子,很像中土军队里常见的巢车,只是顶部缺了一个车斗,所以更像一台收折了的云梯车。
车架正面绑着一个人,四肢张开,分别在腕部绑住,宛如一个大字面朝海上,挂在车架上。只见那人长发遮面,也用一根束带扎着,几乎看不清面容。
倒见那人四肢干瘦,直如几根枯枝连着躯干,躯干也是瘦骨嶙嶙。赵瑾已经看清了,不由得想到了云心给赵贵和老更夫两人做的固骨背架。可那毕竟是竹竿和藤条编的,这可是一个人的躯干,居然瘦成这样真是不敢想象。
“奥卡桑?!”
源山突然狂叫一声,满身暴怒,目眦欲裂,整个身子就像筛糠一样抖出了声音。
“奥卡桑?”来自中土的人自然都听不懂,赵瑾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妈妈咪……”安浦就站在赵瑾和源山之间,轻轻地嘟囔了一声。
“妈妈咪……”赵瑾没想到那还是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只是已经干瘦得让人根本无从辨识。她竟是源山的老母亲。他是天生的君子,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时候,有一个人沿着栈桥往船的方向跑来,到了桥头,冲着这里大叫一声。对赵瑾来说既听不清也听不懂,只觉得对方像是在打招呼,只是难掩得意。
“赤苦施哟……”但听源山一字一顿,每个音都听得像回事,然而意思依然不得而知,不过从语气上看肯定是在骂人,仿佛每个字都像一粒粒石子一样掷向彼岸。
“畜生!”安浦也跟着骂,他用的倒是汉语,赵瑾心想应该跟他的主子差不多意思吧?
栈桥头上的人倒像是很有涵养,他并不急于回骂,只是抱臂胸前,不无狞笑地望住这里。
岸上倒又喧腾起来,明显是一种回应,只见那些举刀的人互相把刀撞击,空中立刻腾起一阵阵铿锵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少锐利,不免有点瘆牙。
“五弟,弟妹……”
赵瑾心中正在揣摩,忽听背后有人轻唤。回头一看,结义的几位全都聚在了他们的身后。肖正德挤在最前面,一脸探询,不时把眼瞟瞟岸上和船上。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赵瑾自然明白,他同时多看了小乐一眼,往安浦身边挤了挤。
赵瑾这几天跟安浦不少交流,对于亶洲的情形多少有点了解。眼前的情势显然是对源山不利,但也一时搞不清究竟是内讧,还是外敌趁其不备鸠占鹊巢。然而不管怎么说,这种变局,也应该关乎到他们被掳这些人的前途。
“巫师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瑾自是急了,一把拽过安浦。
“了反,了反……”安浦已经气急败坏,整个身子都在觳觫。
“了反?反了?”赵瑾很快明白了,双手抱住安浦的肩膀,似乎想帮他镇定下来。“你的意思是说内讧?”
“对不对的对,对不对的对……”
“那究竟怎么回事?”
“一亲兄弟……”
“亲兄弟?!”赵瑾不仅多看了桥头那人一眼,可惜隔了百把来尺一时难以辨清。只是那人的个子远不如源山壮实,相反倒有点尖嘴猴腮佝偻身子。
“对不对的对,雌的大大的同一……”
“雌的?”赵瑾立刻想到了前番说过雌的生孩子的话,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么说,他跟源山大王是一母同胞,绑着的那个老太太也是他的妈妈咪?”
“对不对的对,一亲兄弟,船上的兄,源山的哥哥的,桥上的弟,源水的弟弟的……”
这会儿连小乐和肖正德他们都明白了,原来一个桥头一个船头,竟是一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是那个弟弟也太少了一点人性,竟然拿自己的母亲要挟兄长。莫非这里的人野蛮到不把自己的母亲当亲娘?可要是真都不把自己的母亲当亲娘,那货拿自己的母亲要挟自己的哥哥,哪还有什么意思呢?
“瑾哥,你问他究竟想要这里干什么?”小乐没赵瑾那么好思辨,她只是就事论事感到一种本能的厌恶,心说也无怪乎刚才这边源山要骂人畜生了。
“退位,自缚,服罪死里……”没想到安浦不等赵瑾转述,竟自听懂了小乐的意思,抢先回答。只见他眼巴巴地望着小乐,脸上竟已有了恳乞的神色。
“死里?!”前面几个不难想象,只是听到最后死里两字,赵瑾自是惊惶,心说若是连源山也不能幸免于难,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岂不更加难料?
“对不对的不对,对不对的不对,服罪死里只是的……”
“你不是说服罪死里?”
“服罪死里,对不对的对,死了,对不对的不对……”
“你是说还没到死的份上?”
“对不对的对……”
赵瑾心想也只有这样能说得通,否则那弟弟直接要哥哥死,岂不是逼他拚命吗?
“好了,现在就是他的弟弟拿他们母亲的性命来来要挟这个哥哥,要他退位,自缚并且上岸请罪……”赵瑾总算听明白了,但还怕有什么错失的地方,板着手指头复述一遍,直到安浦一一点头肯定之后,才侧脸看看小乐。
只见小乐紧锁双眉,脸上也很茫然,赵瑾心里更是惊恐,心说小乐先前总能镇定自如,很快找到对策,现在看来似乎也是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纠结着,岸上的鼓噪已经平息许多,只见桥头那人把手一挥,岸上立刻噤了声。
就在这时,栈桥上又出现一个人,他跟源山的装束完全一样,手腕上也见黑带缠绕,只是年龄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但身板还算挺直,自有一股霸气。
只见他手拄一根藤杖,粗壮而扭曲,宛如一条捋不很直的巨蟒,一步一顿,杖尖落在栈桥上发出嗵嗵的重响。此时全场静寂,微风细浪,尤其震人心魄。
就在这嗵嗵一声声的迫近,只见本来一直伫立在船头上的源山,慢慢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