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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长,辅以群才,间以贤戚,内外维持,冀免多难,未及期稔,便逞屠戮。密戚近亲,元勋良辅,覆族歼门,旬月相系。
“凡所任仗,尽慝穷奸,皆营伍屠贩,容状险丑,身秉朝权,手断国命,诛戮无辜,纳其财产,睚眦之间,屠覆比屋。
“身居元首,好是贱事,危冠短服,坐卧以之。晨出夜反,无复已极,驱斥氓庶,巷无居人,老细奔遑,置身无所。东迈西屏,北出南驱,负疾舆尸,填街塞陌。
“兴筑缮造,日夜不穷,晨构夕毁,朝穿暮塞。络以随珠,方斯巳陋,饰以璧榼,曾何足道。时暑赫曦,流金铄石,移竹艺果,匪日伊夜,根未及植,叶已先枯,畚锸纷纭,勤倦无已。
“散费国储,专事浮饰,逼夺民财,自近及远,兆庶恇患,流窜道路。府帑既竭,肆夺市道,工商裨贩,行号道泣。
“屈此万乘,躬事角抵,昂首翘肩,逞能橦木,观者如堵,曾无怍容。芳乐华林,并立阛阓,踞肆鼓刀,手铨轻重。干戈鼓噪,昏晓靡息,无戎而城,岂足云譬。
“至于居丧淫宴之愆,三年载弄之丑,反道违常之衅,牝鸡晨鸣之慝,于事已细,故可得而略也。罄楚越之竹,未足以言,校辛癸之君,岂或能匹。
“征东将军忠武奋发,投袂万里,光奉明圣,翊成中兴。乘胜席卷,扫清京邑,而群小靡识,婴城自固,缓戮稽诛,倏弥旬月。宜速剿定,宁我邦家!
“可潜遣间介,密宣此旨,忠勇齐奋,遄加荡扑,放斥昏凶,卫送外第。
“未亡人不幸,骤此百罹,感念存没,心焉如割。奈何!奈何!”
如此指摘,不啻檄文,把人直比商纣夏桀,竭尽腌臜唾弃之能事。
掩卷之后,也曾怀疑一代帝王何以如此荒唐,大有禽兽不如之慨。同时不免怀疑所列指陈有无言过其实之嫌,毕竟宫闱内幕不是常人所能了然,所谓成王败寇是理。
再说《南齐书》本是当世宗亲萧子显所撰,春秋笔法,微言大义,有所偏颇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没想到当时读书之时的一点小小感慨,竟在眼前有了一个验证的机会。她总觉得书中描绘跟适才见过的那位实在无法联系到一起,愈发疑窦丛生。
这一会儿,兰子倒是渴望尽快觐见。想到吴尚宫说自有安排,想必定是她来一手操办,倒也是盼着她来了。
再看窗外,已是夕阳西下,眼见得一天又将过去,心中不免有些戚戚寡欢。
这山谷里热倒是不热,远没有外面海滩上暑气逼人,但是也有一个缺点,风小,四周成圈的山崖直如屏风,把海上来风不说挡个严严实实也差不多。
并且潮气很重,尤其是不能静下来,一旦静下来就觉得浑身有层水气裹着。汗出不出来,反而生出不少燥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满身爬。
尤其想到上午急匆匆逃离肉铺甚是不智,兰子不免为自己的失态既悔且疚。毕竟又没做错什么,再说被男人色迷迷看着又不是第一回,对方不过是个废帝,若非感觉他此时的情状与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关,自己也不会上心。
她想出去走走,看看那间肉铺这会儿打烊了没有。却见欢儿喜儿拎着食盒回来了,原来该开晚饭了。
没辙,只好先用晚餐。兰子随便扒拉了几口,便把碗筷一推。
没等翎子把全套梳洗端过来,她就往外跑。翎子没法,只能放下铜盆追了上去。
不再遛弯,直接找到肉铺所在的大院,却见院门已锁,趴在门缝里一看,连里面的殿门也紧紧地关上了。
兰子自是失望,慢慢转回身来。
“这个铺子是不是天天开张?”回头正见远远跟着的翎子,便忍不住问了一声。
翎子依然垂头不答,更是让她扫兴,兰子也不管脚上只穿木屐,见着石子就踢。
她还不死心,又去上午光顾过的院子看看,只见统统打烊了,方才觉得气顺了一点。
这些只能死心了,沿着主干廊道,只好往回走了。
快要进院门的时候,忽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蜂拥而来。
立定细瞧,人群里宫女太监混杂,他们抬着一张春凳,春凳上躺着一个人。
再一直瞄,躺在春凳上的人好像是吴尚宫。只见她两眼上翻,牙关紧闭,口吐白沫,身子好像还在不停地抽搐,肯定是抽搐,乍一看还以为是随着春凳的颠簸在颤动。
“羊癫疯?!”兰子跟老夫人学过医,知道一点三三七,一看不由得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