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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和我二爷爷的媒人。
我二奶奶在娘家村里和一个有妇之夫相好后怀上了孩子,六、七个月了,她的爹妈才发现了。那年头流产的手段不多,而我二奶奶又消极对待吃药、爬树、跳墙等等爹妈想出来的种种办法,让大平在她的肚子里继续茁壮成长。
二奶奶快临盆的时候,爹娘逼问出了孩子是谁的,于是。爹娘和她的兄弟们把她送到了那个男人的家里。
那男人的一家因了理亏,只好侍候了二奶奶的月子。
那时候,建国已经六年,新的婚姻法明确规定不准娶妾,那男人的几个舅子后来忍不下去了,跑到姐姐家,把我二奶奶和大平装在一个大麻篓里抬到了二奶奶娘家的门前。
二奶奶的爹娘兄弟和对方开了战,双方几番交手,互有胜负。
我二奶奶趁着战况激烈之时,从麻篓里爬了出来。悄悄地抱着大平走进了自家的大门。
等到大平长到两岁,二奶奶终于受不了爹娘和兄弟媳妇的白眼。领着大平四处要起饭来。
二奶奶要饭要到我们村,我奶奶就给她介绍了我二爷爷。
我二爷爷是一个残废军人,到过朝鲜,冰天雪地里冻坏了身子,得了痨病,二十八、九岁了,没能娶上媳妇。
关于我二奶奶的一生,我曾经用长篇小说《骨上的女人》来表现过,那里面有很多的虚构,而在这个系列里,我将用《天堂的女人》这一篇章如实地诉说我二奶奶的故事。
唉,我二奶奶和她的儿子大平,都在去年的春天去世了。
——
记忆的碎片,此时让我十分的伤心。
难道人的命运真的是一下生就决定了吗?
为什么大平的一辈子竟然是那样的灰暗?
在我的记忆里,我童年的伙伴大平,除去和我们在一起有过快乐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过快乐。
也许,他在新婚之夜有过?
也许,他在儿子降生的那天有过?
也许,他在饱受了半年肝癌的折磨之后,在终于要解脱的那一刻里有过?
——
我和大平的快乐一直持续到我们上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叫“联中”)
鬼使神差,我们在联中里竟然成了同桌。
到了联中二年级,在我们俩人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件大事,那件大事不但影响了大平的一生,而且,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一生。
关于那件大事,我会在《朦胧之性》里对大家说说清楚。
当时,大平被开除了学籍。
我呢,则被推荐上了高中。
从那以后,我们俩虽然在我高中回乡以后有过一些交往,但是,我们再也没能寻回童年的快乐。
和大姐的友谊结束得比较早。
我十岁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我们四个人约好了逃学出来粘知了。
大平从家里偷出一口袋麦子,我从家里偷出一根竹竿,大姐从家里偷出两根针和一些线。
我们四个人跑到村西南的水库边上,蹲在那里将小麦嚼啊洗啊做成了粘筋,然后,用蓖麻叶子和扁豆叶子包好,夹在胳膊窝里。
大平和大姐长得高,他们俩负责粘,我和大堂负责寻找知了和用针线串起粘下来的知了。
在那个大园里,我们兴高采烈地收获着。
大平在一棵柳树上连续粘下了五个知了,当他粘下第六个知了的时候,知了哇哇哇地叫着,他也大声尖叫着把竹竿送向掂着脚尖准备摘下知了的大姐。
忽然的,大姐妈呀地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胸脯。
我们听到知了在大姐的胸脯那里继续哇哇哇地叫。
原来,大平不小心把竹竿的头儿触到了大姐的胸脯上。
那知了和粘筋都粘在了大姐的衣服上。
我和大堂怕那知了挣开粘筋飞了,赶快跑上前去,四只黑乎乎的手一齐朝大姐的胸脯上抓去。
大姐不知为什么。突然地哭了起来。
大姐哭得胸脯一起一伏的。
我惊讶地发现。大姐的胸脯。鼓起了两个桃子般大的东西。
我们三个愣愣地看着大姐哭。
大姐那样哭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扭头走了。
那天晚上,我二奶奶把我们粘的两串儿知了放在锅里炒熟了,大堂回家叫大姐去吃,大姐没去。
从那以后,大姐再也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她开始喜欢和那些小闺女们跳方、拾巴鼓、踢毽子了。
我还发现。大姐在学校里,也不和男生说话了。
时隔不久,大堂也离开了我们的小团体。
大堂的离开,和大姐的离开无关,大堂的离开,和我有关。
有一天下午,刚刚上了一年级的大妹妹哭着到我们教室里找我,说大堂打了她。
我一听,心里就冒火,就想。好啊你个大堂,你竟然打俺妹妹。咱们这不是白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