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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念问道:“鄯州府上来消息了没有?”
曹知望明白,他是问寿安公主的事,只道:“还未有消息,要不要派人回鄯州查问。”
姜昭嘱咐了姜梦娇,去的当日就将萧妙仪带回鄯州软禁起来,现在还没有消息……怕不是被那狡猾的女人糊弄住了,立时放心不下,当即道:“来人,将秦州的所有的粮草统统装车,准备回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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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精兵扮成的商队,不走官道,与山路打了十多天的交道,终于到了雍州城外。
哥舒旻早得了消息,带了人在城外长亭候着,等到了日落时分,终于盼来了人,他把那队精兵安置在城外的偏僻小院,又换了两辆纤尘不染的小马车,将妙仪一众人接了,往玉山茶庄去。
早春少雨,车辙压过枯枝,咯嘣脆响,惊起倦鸟一片,往高远处飞去,隐入山腰茶庄的袅袅炊烟里,更显得那处世外桃源一般静谧。
“殿下快看,到了。”苏合掀开车帘子,按捺不住心中雀跃。
来开门的是小顺,半年不见,少年人如秧苗般窜高一截,身形大不相同,只脸上稚气依旧,满面堆笑:“娘子,您回来了。”
他忙将门大开,往里面喊了一声:“娘子到了!”又迎了出来,帮着卸行李。
妙仪跨过门槛,隐隐觉得这小院有几分不同,敞亮簇新了,似是修整过,却又不着痕迹。院中桃树抽了嫩芽,装点上几许盎然生机。
远远地,一个穿着鹅黄衫裙的少女飞奔而来,扑进妙仪怀中:“姐姐,陛下让我在这里等你,我还以为他的失心疯又犯了……你一声不吭就走了……”
妙仪与苏合扶着新桃,见她哭成个大花脸,也有几分动容:“傻丫头,我不是说会写信给你的……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快带我去见见他们?”
暖阁里炭火烧的旺,新桃牵着妙仪走到摇床前,两位乳娘颇有眼色,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两张粉团似的小脸,圆胖地如蜜桃一般,此刻睡得酣甜。如意的小嘴一张一合,不多会儿吐出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嘴角滑落一阵,又被吸了回来。
妙仪被他的样子逗得一乐,伸手想替他擦了去,又怕刚从外面进来,仆仆风尘裹着寒气,惊了他的好梦,默默看了良久。
忽然见一地水珠垂垂落下,打在了小小的鼻尖上,四散溅开,如意吸了吸鼻子,眉头微微一蹙,大张开嘴,吐出了那颗悬而未决的口水,又展颜睡去。
稚子不识愁滋味,豁达开怀。
妙仪为他们高兴,不像自己这样,不知不觉流了一脸的泪。
苏合见状,走上来握住妙仪的手:“殿下莫要伤心,刚才已经让小顺去烧水了,先去盥洗休息,等两位小殿下醒了,再容光焕发地和他们见面。”
妙仪应了,沐浴更衣后,已到了夜里,哄着两个孩子,在榻上歇了,却怎么也不能睡实,迷迷糊糊做起梦来。
梦中影影绰绰,泥做的人偶小夫妻挽着手,糖画的老虎龇着牙,有花灯,有烟火,暖光融融,阑珊处,有人回首看她,满目温柔。
突然,一道冷光向着她的面门射过来。妙仪惊醒过来,抬起自己的手,上面空空如也,没有紧到窒息的拥抱,也没有洗不净的血色。
日月望中·鹰隼
姜昭离开秦州往西急行半日之后,得了军报,南诏的援兵在巴州遇袭,被烧了粮草,特遣人来求粮,如若三日内不得,将退回茂州,以解燃眉之急。
赵衍的人马什么时候绕过了他的大军,悄无声息去了夜郎山脚下?那里南北十几条山脉,素来是兵家绕着走的险地。
曹知望一挥手,两个小兵过来,弓下身,作了个人形桌子,铺开舆图。姜昭已经踱步过来,眼睛死死盯住了茂州,一拳扣在上面,被击中的小兵一个踉跄,又稳住身形回到原位站好。
“退回了茂州,还要他们这个援兵干什么?”
曹知望道:“茂州实在离得太远了,大军急行也要两三天才得到,南蛮人又不善骑马……”
“让他们去抢下梁州,只要三日之内攻下城,就给他们送粮过去。”
曹知望看看满载的车队:“郡王要将这些粮草运去梁州?”
现下大军要回鄯州,哪来的人手护送。没有人护送,这么多粮草就是行走的肥羊,就算不遇到兵匪,被饥民哄抢也是麻烦事。
姜昭摇头道:“拿笔墨来。”
他龙飞凤舞,写了一封长信,西风一吹,转瞬就干了个透,收进信封,上书杨涓两个大字:“派人送去梁州,想要二分天下,又岂能干坐着动动嘴皮子。”
梁州城内,送信的来使瞧着杨涓,只见他笑意不减,手却攒成了个拳头,拿不准自家郡王写了什么,过了半晌听他道:“贵使辛苦了,且先请去堂屋吃些酒饭,我回书房写了回信,再劳贵使带回去给郡王。”
他说完展颜一笑,信使看在眼中,料想他已有了决计:“郡公说了,沿途险恶,怕有奸人作祟,还劳先生在回信上落下款识印信。”
杨涓拱手:“杨某省得,多谢贵使提点。”
信使见他答得磊落坦荡,放下心来,依言去了。
杨涓回到书房,将姜昭的来信递给杨仲节:“幸得叔父在此,不然我实难决断。”
杨仲节接过信一目十行读完了,恨恨道:“姜昭这个粗野匹夫,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若不是那个寿安公主在他手上,赵衍也不一定会与他周旋至今。他见势不妙,还要我们交个把柄给他,往梁州调运粮草,这信若是回了,他一旦敌不过赵衍,势必要拉我们一起陪葬。”
杨涓颔首,赵衍是个情种,不然也不会被他们拿住软肋下手。现下倒是姜昭更棘手一些:“可是不应姜昭,不就是撕破脸,将他弃了?他还特特要我们留下印信,想来叔父猜的不差,他要将我们和他姜家绑在一起,这可如何是好?”
杨仲节一笑:“姜昭此人,虽有将才,终究只知道拿刀枪挣个你死我活,却不知这仗,我在乎的哪里是他的输赢……南诏那边的眼线怎么说,周朝宗启程了么?”
“启程了……叔父真要见他?”两个斗了一辈子的人相约会面,杨涓纳罕,终是没有忍住,问出口来。
“如今他狗急跳墙,倒也算个可信可用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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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到了鄯州的第二日,城外便有大军压境,现如今,已经围困了四五天,十几台投石机高高架起,对着土夯的城墙,一副决一死战的模样。
久等南诏的援兵未至,派去杨涓那里的信使也未回来,姜梦娇去了马蹄山,多日后才派人回府,道是寿安公主身体抱恙,不能远行,一再拖延归期。
诸事不顺,姜昭心中隐有不安,吩咐道:“备马,去接寿安公主回来。”
曹知望道:“郡王亲去?不如末将代劳,定将二位娘子护个周全。”
姜昭微叹:“若只是梦娇,让你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