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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说那个道士十年前,便算出今上终会御极。怎的他第一卦算得作数,第二卦就算得就不作数了?”
差池其羽·须眉
杨涓从凉亭出来,本来准备直接下山,抬脚往宫门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往赵衍那边去了。
伯父要笼络赵衍,不惜用掌珠做陪。若赵衍应了还好,若是他不应,继续暗地里与杨家为难,一场缠斗难免,鹿死谁手未知。
地势越高,天气越是阴晴难定。
他抬眼望去,万里晴空,转瞬间笼上一层阴霾,看样子山雨欲来,得先探定风向。
好在赵衍依旧对自己有理有节,让人在水榭上了茶,开口闭口皆是闲话,仿佛那个在朝中与他们杨家处处为敌的不是这位曾经的故交好友。
“云钟,你当真不再留几日?这么急着下山可是要回大梁去,若是那样我也可以与你同行……”
“溪山兄,我要去雍州看看,怕是不能同路,除非你也要去雍州?”
杨涓点点头:“王妃有孕在身着实辛苦,内子几次下了帖子,想去探望,都不得去。”他说完试探性地抬眼,看了看正在喝茶的赵衍,见他神色如常,继续道:“她还常说,王妃娘娘心地宽广,最有容人雅量,便是贵为长公主的时候,也处处依着云钟你……想来还真是令人艳羡……”
赵衍打算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一双笑眼看得杨涓心里发寒,话说到一半,不知不觉住了嘴。
“太医说她身子弱,自从有喜便不再见外客了……”赵衍话锋一转:“至于她有没有雅量,却与我娶不娶平妃无关。男人娶妻,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何苦为了姻缘之外的考量,毁了清白姑娘一生。”
杨涓看着他,心想他被强摁着头和前朝公主拜了天地,得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看不上绮罗儿,同样的事怕是没人能逼他第二次,微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是这么个道理,那你便替内子向王妃问安,我们还等着喝小世子的满月酒。”
二人又闲聊两句,杨涓念着赵衍要赶路,便早早告辞了,快步出了宫门,坐上马车,来到三里外的一处长亭。那里早有人在等着,接过他从马车里递出来的书信,马不停蹄,往大梁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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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衍和杨涓说完了话,见众人都已准备停当,只等他一人,于是掀开车帘,往里一看,眉头皱起来:“怎么这身打扮……还把眉毛画得如此粗?”
他一步踏上车去,捧住她的脸,用两个拇指去抹她的眉毛,岂料越抹越粗,更是不能看,于是戏谑心起,就着手指上的眉黛又给她添了两撇胡子:“你今日要扮男人,就扮到底。”
妙仪忙握住他的手,一双妙目嗔怒地看着他:“王爷,我穿的中官的衣服,哪里能有胡子,岂不是漏了馅。”
赵衍被她柔弱无骨的手一捏,笑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又要扮个中官?”
妙仪想了想道:“王爷要去雍州,随行带个婢女在车里总是不妥。”
“嗯……”赵衍玩味道:“那我带着个娇美娈童便是妥了?”
听他说得那样不堪,妙仪也不再搭理他,从怀中拿出帕子去擦脸,雪白的绫帕一回儿就黑了。赵衍见她不快,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一张俏脸被她越抹越花,更是无从下嘴,便对车外吩咐:“拿盆热水来。”只听随行的仆妇应了,脚步渐行渐远后,又传来阵阵羞笑。
再往她脸上一瞧,果真红云滟潋,他心中一动,柔声道:“你也别不自在,你与她……自是不同的,再说今日你和她不会相见,在马车里乖乖等我,晚上带你去灯会。”
妙仪低头看着手上污了的绫帕,轻轻道:“我知道。”姐姐的一颗心,从来都在你的身上,我自是与她不同的。
赵衍见她不肯看着他,怕她想错了那句不同,便道:“我与她是父母之命,与你是……”他话到嘴边,犹豫了,三月之期未到,两情相悦四个字,也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于是抬起她的头,看定她的眼睛:“与你自是不同的,可怎么不同,只能等你告诉我。”
她眼睛瞪大了,随即又被两扇羽睫掩去,望向别处,久久没有回音,两片花瓣似的唇抿着,一言不发,和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一样固执。
空气胶着着,一丝风也透不进来,正是雷雨前最闷的时候。
幸好这时热水来了,他才放开手。
妙仪洗了两次,才洗出了原来的模样,可一对眉毛还是比平时画得粗些,不细看,确是像个娇弱少年人了。
为着个得不到的答复,两人一路无言到了雍州城的公主府,马车停下来,赵衍见她睡着了,便自己下车,一只脚刚刚越过车门,突然觉得袖角被人牵住。回头看去,她不知何时转醒了,于是哄道:“不出半个时辰便回来。”
不见她松手,又问:“怎么了?”
“王爷,带我一起去吧,我在屋外等着,不进去碍王妃的眼……”
赵衍面带犹疑,不置可否。
妙仪牵着他袖角的手又紧了紧:“昨晚出了那样的事,若不是王爷来了,我就要……现在还怕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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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池其羽·无风(2700珠加根)
妙仪跟在鹤望身后,生怕被人认出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已习惯了如履薄冰,走到一个隐蔽的转角,偷偷拿出用绫帕裹了的眉黛,解开来,在眼角和鼻子上各用力点下去,又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有了脸上的两颗大痣,她才敢抬头四处张望。
花园里十几个洒扫的小厮,各个身材健硕,虎背熊腰,却几乎看不见嬷嬷和婢女,奇怪的很。
快走到正房的时候,才远远看见一个嬷嬷和婢女在门口迎着赵衍,她赶紧低下头,待走进了才瞄了一眼,那个嬷嬷面生得很,婢女也不是自小跟在姐姐身边的流云了。
那嬷嬷走到赵衍近前,悄声道:“王爷总算来了,长公主发了脾气要流云回来伺候,老奴哄不好。”
赵衍道:“近日太医怎么说?”
“前几天终是肯多吃些,这几天又吃不下,才急急报去了大梁……”
嬷嬷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主屋的人唤道:“是将军回来了么?”
“是我。”赵衍答了她,又转头看看身后的小中官,此刻正低着头,离了他三五步远,贴着镂花门扇站着,难得的乖巧,便放下心,抬脚进了正房。
华阳坐在床上,梳了个简单的流云髻,抹额上镶了颗成色上好的东珠,流光溢彩,越发衬得她没有精神。脸色不算憔悴,眼下却又两抹淡淡乌青,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
他走过去在床头的杌子上坐下,双手抻着膝盖,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垂下眼,错开了视线,看向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温声道:“怎么又不听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