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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声、唾沫星子、拍柜台的“砰砰”声混作一团，甚至有愤怒的人都说出了一些威胁之语。
可文老爷子早就打定了主意，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改变策略。
于是，这些没达到目的的人们纷纷放言。
“走！咱们去秦氏布坊！谁再买文家的布，谁就是傻子！”
人群呼啦啦的转身，带着怒火转向秦氏布坊。
文老爷子立在店前台阶上，袖袍上都被飞溅的唾沫星子溅湿到，却毫不在意，脸上仍是那副弥勒佛般的笑容：“诸位慢走，老朽就不送了。”
“老爷子，人都走光了……”掌柜的眼巴巴的看着最后一道背影消失在街角，那叫一个恋恋不舍。
“无事，这几日若是门可罗雀，你们就轮流休沐，工钱和饷银照样发，不必担心。”文老爷子回头，对身后的店员安抚道。
店员们嘴上齐声应着“是”，心里却直打鼓。
一次得罪了那么多顾客，照这光景，咱们这布坊怕是要散伙了吧？
......
“这文家太不地道了，不搞活动也就算了，竟然还涨价了！”
“哼，真当我们就只能去他们一家买吗？”
秦氏布坊总店的高楼上。
“殿下，您快看！”欧阳鸣指向远处一群气势汹汹过来的百姓，喊来来一脸茫然的秦逸轩。
“这……这文家那边又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怎么我们还没行动就把人给撵过来了？”
“最新消息，文家那边宣布了取消活动，布匹恢复原价。看样子，他们放弃了低端市场，开始转攻高端与中端。”
“放弃了？”秦逸轩猛地一拍大腿，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文家竟然这般愚蠢，自断后路放弃低端市场？真是百年根基，一朝掘尽啊！”
他踱了两步，语气里满是掌控一切的得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文家不懂惜水，今日，我就要借着这股水势，载起秦氏这艘大船！”
“殿下，文家背后有太子坐镇，他们这一步看似鲁莽，都可能藏着陷阱，我们必须慎之又慎。”欧阳鸣紧锁的眉头并未松开。
他能看出文家此举之后的一些深意，虽然短期内秦氏能获得不少好处，可长久来看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陷阱？他们自断后路，把平民百姓拱手让给我们，这等蠢事，还配谈陷阱？”秦逸轩扬眉冷笑，很是不屑。
“传令下去，秦氏布坊即刻向周边郡县铺开！年关将至，正是收割市场的好时机，我们要趁这一波，把先前亏损的利润都赚回来！”
欧阳鸣拱手称是。
他也知道上亿两白银砸进京城，这点巴掌大的地盘根本吞不下，向外扩张本就是唯一的出路。
市井间，舆论声浪也顺势倒向秦氏。
“还是秦氏良心！价格低，还能参加砍一刀的活动，这才是咱们老百姓买得起的布！”
“文家？呸！现在倒成了贵族专供，怕是忘了是谁给他们捧出的百年招牌！”
“从今往后，谁再踏进文家的门槛，谁就是忘本的白眼狼！”
叫骂声和唾沫星子到处都是，没有了文氏布坊的竞争，秦氏在京城几乎可以说是一家独大。
不到两个时辰，秦氏旗下几十家分店的库存就被抢购一空，尽数空仓。
“漂亮！一上午清完库存，本皇子要的就是这速度！”秦逸轩笑得见牙不见眼。
反观文家布坊，门可罗雀，别说上午了，一整天下来一匹布都没迈得出去。
不仅如此，连续三日过去，秦氏布坊天天大卖，文氏布坊账簿上的“零”字却排得比织机上的经线还要整齐。
文家内部的反对派再也按捺不住，蜂拥至正堂，七嘴八舌地劝谏。
“家主，快收回成命吧！再降一次价，百姓肯定会回头的！”
“是啊，薄利多销总比零销售要强！再这样下去，咱们连织机都要停了！”
“这都三天了，布坊可是一匹布都没卖出去！”
“家主，您这是把文家往绝路上逼啊！”
文老爷子端坐主位，依旧是那副从容模样，语气却非常坚定：“你们冷静些，给老夫十日时间！十日之内，若文家布匹销量不翻红，老夫自摘家主之印，退位让贤！老夫敢立这军令状，你们，可敢等这十日？”
“辞去家主之位？”
一句话，顿时把满屋的急躁都堵了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没人敢接这话。
第四日清晨，四皇子府内。
“殿下，今日各分店依旧是晌午前售罄，势头不减。”欧阳鸣展开折扇，“周边十二座城池的新店同时开张，百姓们连夜排队，场面较之京城还要火爆几分。”
“利润如何？”秦逸轩亲手执壶斟酒，眉飞色舞。
“可以说是日进斗金！”欧阳鸣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欧阳先生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酒杯停在半空，秦逸轩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下。
“殿下，这表面的繁荣背后，‘砍一刀’的隐患已经显现了。”欧阳鸣眉峰拧成一个川字。
“为了求得最大幅度的减免，顾客们呼朋唤友，规模越来越大，一部分找不到人砍一刀的，还集合起了组织！今日竟有一匹布，引来三百人助阵砍价。”
“人海战术之下，布料价格被层层削砍，若再放任不管，京城地区的市场恐怕将无利可图，甚至可能反噬我们前期投入的本金。”
“竟有此事？”秦逸轩先是愕然，随即脸色一沉：“三百人，哼，薅羊毛都薅到我身上来了！传令下去，自即日起，每位买主最多只能携带十……不，五人助力砍价，多一个人也不行！”
“殿下，如此突然收紧规则，恐怕会拂逆民心。”
欧阳鸣迟疑着开口：“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那些占不到便宜的百姓，届时的口诛笔伐可不容小觑啊。”
秦逸轩不以为意，甚至带着几分傲慢：“如今低端市场唯我秦氏独尊，他们愿买则买，不愿买便自便。亏本的买卖，本皇子绝不沾手！”
“是，殿下！”
欧阳鸣暂时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