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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百鞘是郑家府里刀很快的人,当年郑老爷子还在时,就不准他与丁寒山两人比刀,每回见了隔着好远,下人赶紧把两人都牵开。
伍百鞘七岁时,从江南一个女子带着过来的,那个女人白的像雪,发丝像墨,常病的吐血,她说来北朝治病,这里有一种药,世间哪里都没有。
郑海桥风华正茂,黑袍子里绣有金线,眼瞥过来递出柔光,这时候两人拜的堂,第二年这个女子就病死了。
伍百鞘一直留在郑府,他如那个女人一样白的雪,眼里有江南岸的水潮,也有她的傲气与寒冷,总不愿意多说话。
伍百鞘在寒雪里练刀,从不偷懒,他手指纤细,冻的发红,身子瘦的那么厉害,刀像两只白鸟不断绕着他飞,雪绕着他下,永远不停。
丁寒山总是见到他,却从来不说一句,他永远那么闲,跑出去喝酒,躺在街上回不来,也不让人们带他回去。
总有几个人背他回去,伍百鞘正好瞧见他,冷冷的不做回应,丁寒山对他笑,说了些轻薄的话,他生气起来,额头上可见的青筋,哼了一声走了。
丁寒山冷笑一声对背他的人说“我不懂郑老头为何不让我同他交手。”
那人回道“他的刀很快,若比斗,你与他有一死。”
说这话的人成了郑家的一只活鬼,只做见不得人的事,他的身法也同鬼魅,在二十武门里很有名声,如今下落不明,只在郑门事件第二日露了身,对丁寒山说过几句话。
丁寒山嚼着这句话,很想瞧瞧能比肩他的刀,就躺在树上看着伍百鞘练刀,整整看了一日。
丁寒山回来时,对人说“伍百鞘不是练刀,是练舞。”
那些人都对丁寒山的话觉得古怪,还想问他,只瞧见丁寒山有些惆怅,守着窗喝酒,自言自语“可惜伍百鞘,不是女子。”
他这个年纪的人,见不到太多美的动情的女子,郑府里女子不少,可很少有人会找伍百鞘,说爱他,他本身是一块冰,那丁寒山是风,谁都知道他会跑,还跑的很快。
江南女人第二年病死后,伍百鞘才九岁,他那么小,刀也不会练,受不了那么寒的日子,总裹着一张白狐皮。
郑府有一个年轻人叫花酩之,他是一支的舵主,郑府有八支舵主,常年在外流动,一年到底回到北朝一聚,郑府事件,能发生都在这些舵主在外的原因。
花酩之回到郑府时,一身猩红的大衣,先进门瞧见那两个大灯笼,他顶喜欢这个,总坐在墙上瞧年底的万年灯火。
花酩之见那一个孩子被人赶出来,说不让在内院里住,一个女人对孩子说“别怪我,二奶奶不喜你,我也没办法。”
“按她的意思,我去哪?”孩子问她。
“回江南吧。”
“太远了。”
“保重。”女子说罢,关上了门,没再搭理他。
这个孩子就是伍百鞘,如今他在郑府被郑老头的二房,赶了出来,他现在有些犯难,连白狐皮也被人拿走了,他有些冷。
花酩之觉得有趣,就让这个孩子过来,看了一眼,说“夜里晚上,去花院子找我,那里是我住的地方。”
……
到了近夜,天黑的很早,天已经不见白,灯火都有人先点起来了,就这时,伍百鞘带着一张红绣的棉被子,来到了花院。
守在门口的两个武师,觉得奇怪,就问他“你去哪?”
“这是花院?”伍百鞘问。
武师点头。
伍百鞘就这么往里走,那人好不容易拦住他,说“小子,你不准往前走。”
“白天,有人叫我进去。”
“谁?”武师问他。
伍百鞘摇头,说“我不认识。”
那两个武师偷偷的笑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就不让伍百鞘进去,不顾他说什么。
花酩之从屋子走出来时,听见外面有些几句交谈的话和两声笑,就走过来,正看见伍百鞘的的绣棉被子,他干笑起来。
花酩之问伍百鞘“你做什么?
“睡觉,我困了。”
花酩之摇头,把被子接过来,软软的,有一股花香,他把它放在了屋檐下,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说“你看一遍。”
黑色的刀刃在寒光里印出地上的雪和夜里的月光,不断翻跃,变化,似一只白鸟,不断的飞,刀影断开一片雪,又快斩下来,发出一声鸣响。
花酩之又转两圈身子,刀像风捉那些雪和冷,最后钉在了雪地上,结结实实,他说“拿起来,学好了,你是我的弟子。”
伍百鞘说不出的心酸,他看着冷冷的月光,在雪的反映下,有一种阴郁好不安,干湿的红墙砖瓦,让他觉得这一夜,如此漫长。
手指已经冻的发僵,伍百鞘还拿不起这把刀来,它长三尺,通体的黑铁,总是压的他的手发疼,寒风吹起来,伍百鞘听在耳朵里,发出一声轻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