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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没有贵族身上应有的典雅,“去年的新酒,我喜欢新东西。”
达里皱眉,眼前的人给他诡异的感觉,他理智想逃离,可脚却黏在地上动不了。
鲜亮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酒水刺啦一声浇在壁炉镗中。火焰摇曳了一下,渐渐微弱下去,很快又卷土重来,火势比之前还大。
年轻的伯爵探身,赤手从壁炉中抽出一个细长果木,火焰舔舐他的手掌,他看上去毫无惧意。
达里发现他的手上戴着一串镶满红宝石的手镯,奇异的色泽如同漩涡,将他的心神吸进去。他赶紧摇了摇头。
年轻伯爵把玩着抖落灰烬的果木,顶端还有一小簇火苗。
沾了碳灰的手轻轻一抖,那小火苗被甩到空中,落到达里抱着的画上,迅速点燃了画框外面的易燃保护层,火势从一个小黑点开始扩散。
金发青年难得咒骂一声,赶紧从火势没有蔓延到的地方撕包装纸,他动作间,银发伯爵发出愉快轻笑,如同爱上玩火的皮孩子,故技重施,将另一幅也点着了。
达里急得满头是汗,终于将两幅心血解救出来。地毯的短绒绒也糟了殃,他用坚硬的皮鞋底去踩火苗,饶是好脾气的他也不禁口吐芬芳。
业余画家的两幅心血瘫在地上,庄重的红色背景和浓郁的绿色背景形成鲜明反差。
两幅画中,少女的姿势一模一样。纤细双腿并拢侧坐,黑色长发盖住背部,一手撑着地,一手向前伸向空中。纯真冰冷的神情同火光一起映入伯爵眼中。
兰斯洛特红棕色眼眸亮起野兽般的幽光,明明灭灭。
红色背景的画,是一个庄严的大剧院,金色大吊顶下,红色幕布紧紧闭合。
戏剧或许没有开场,演员们在后台做着最后紧张的准备,或许是演出告一段落,马上要进行下一出的表演。或许,已经闭幕。
画中少女身穿薄纱仙子裙,头上戴着鲜花花环,美好的胴体若隐若现,粉嫩的茱萸紧贴薄纱布料。
她半卧半坐于舞台最边缘最靠近观众的角落,上身前探,眼眸微阖,纤纤素手伸向紧闭的幕布,身姿扭成渴望回归的姿态,神情却依旧如同仙子一般冷情。
她是剧团里的新人演员,负责出演不起眼的小角色。可是今天,她犯了错,没有及时回到幕后,被困在空荡庄肃的舞台上。
画面最下方,也就是离观画者最近的地方,有一排西装革履的贵族绅士,男人们只露出疏理得一丝不苟的后脑勺。
即使没有画出他们的面庞,也能想象出他们仿佛在用刻薄、幸灾乐祸的眼神欣赏少女的无助。
黑暗的角落中,出现一双手,那双丑陋扭曲、布满疤痕的双手正在渐渐靠近少女,做出捉捕的手势。
无论是画中的贵族绅士,少女,还是观画者,都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
少女再也回不去厚重的红色幕布后面,即将被人永远地抱走。
兰斯洛特兴味地啧了一声。
少女的另一个故事发生在原始梦幻的丛林中。
密林中蜿蜒一条清澈河溪,阳光透过叶缝照亮水里沾满绿苔的石子。
水面倒映她娇花般的面孔、洁白的天鹅颈、精致匀称的锁骨,发丝如瀑布般,一部分垂到水里,在水面上蜿蜒出图案。
少女如同水中仙子,凝视水里的自己。一只蓝颈腹部褐色的小圆鸟在河溪另一边的树枝上好奇地俯视少女。溶溶日光,少女,小鸟,一派纯稚。
少女是赤.裸的,画面前方斜生着的细长绿叶挡住了重要部位。
可密林是她的保护者也是摧残者。
右下角的杂草丛中,透过隐蔽不能轻易被观察到的杂草空隙,少女的玉足被潮湿可怖的藤蔓绞紧,任她上身如何挣扎,也挣不开粗壮藤蔓的束缚。
蓝颈褐腹小圆鸟不能看到这阴暗一幕,它的小黑豆眼还依旧期盼地瞅着她,期待她跨过河溪和自己一同玩耍。
也许它等不了多久,见少女迟迟不站起来,便失去耐心在同伴的催促下飞进密林,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阴暗。
冷白长指抚摸少女的脸颊,兰斯洛特轻呵一声,尖锐的指甲穿过画布,刺破少女柔软的胸膛。
达里扑完火,转眼看到这一幕,怒吼,“你做什么?”
银发伯爵嘶一声,偏了偏脑袋,“小声一点,卡维尔先生。”
达里被他满不在乎地神态气到,觉得今天来这里是个愚蠢不能再愚蠢的行为。
他的新画只有这两幅,百般纠结才决定带过来,也是他绘画以来最满意的作品。
“若是没有丑陋,美也就失去了意义。若是没有腐朽,鲜活也没有意义。若是没有束缚,自由也失去了意义。”
银发伯爵指尖轻点少女被藤蔓缠住的玉雪双足。
作者有话要说:惊喜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