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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房里送出来的垃圾中，有大量沾满鲜血的绷带，嫌那些杀手动作不够干净利落，他甚至不惜代价，打算亲自来手刃他，可真是给他面子……
沈聆夏拍着傅斯年背部的手，忽的一僵。
她肩膀上，竟感觉到了些许湿润。
“傅斯年？”
她轻唤着他，想推开他几分得以确认，“你哭了？”
那明明是眼泪低在了她肩膀上。
傅斯年死死搂着她，没肯让她推开，可他抗拒的动作，却足够说明了一切。
沈聆夏的心情，也在此刻变得复杂。
本以为傅斯年不曾在她面前提起大哥二哥，是对故人，怕触景生情，而对后者，是心存恨意。
可说到底，那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二哥，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亲人，又怎么能说不在意便真不在意？
傅斯年他……
肯定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没亲身经历过傅斯年的遭遇，沈聆夏也不好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什么，又愣了会儿，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彼时，沈聆夏的手机响起。
傅斯年松开了她，把头扭到了一边去，显然不太愿意让她洞察到他此刻的情绪。
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沈聆夏翻出手机，看到上面一串座机号码时，眯了眯眼。
派出所？
“沈小姐，不好意思啊，应该没有打搅到你吧？”
“林警官？”
沈聆夏看了眼傅斯年，抿了抿唇才回：“没有打扰的，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想跟她说傅斯年没死的消息？
“我已经见到傅斯年了，知道这次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们精心部署过后的结果，在派出所闹了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不等林警官往下说，沈聆夏已经主动开口道了歉。
却不曾想，林警官压根儿不是说这个。
他仿佛很惊喜，“你们见过了？太好了！沈小姐，那傅先生现在人在你那儿吗？我联系不上他，麻烦你转告他，傅成千抢救过程中失血过多，他是熊猫血，现在医院血库告急，很有可能抢救不过来了，傅先生是傅成千唯一的直系亲属，要不要继续抢救，病危通知书要不要签，现在可能得由他来做决定了。”
“什么……”
挂掉电话时，沈聆夏呆呆地看向傅斯年，红唇嗫嚅好几下，最终，还是在他略微困顿的目光中，转述了林警官的话。
全程傅斯年的眼底都是冰冷一片，没泄出丝毫情感。
待她话音落下，他起身站在窗边，往外眺着，徒留给她一道冷漠绝情的僵直背影。
“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说这话时，他声音低沉沙哑得要命。
沈聆夏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警官说得对。
现在该做决定的人是傅斯年，而不是她，在这几起案子中，她是绝对的局外人，她绝不能以自己的情感来左右他。
只是……
刚才他还落泪了。
这样的抉择，往后回想起来，他会不会后悔？
市一院，急诊室。
护士出来三次，可除开三名警察守在门口外，后面再添的，也只有林警官一人，自始至终都没见到里头病人的家属。
“现在等血调过来肯定是来不及抢救了，警察同志，有句话虽然知道不当讲，我还是要说。”
“病人虽然犯了错该当受到制裁，但我们医院对于所有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我们是尽全力想把他抢救回来。子弹目前已经取出，就在距离心脏几公分的距离，他现在命悬一线，是，哪怕家属没过来签手术同意书我们也施救了，但血的事，我们是真无能为力了，等事后家属要是怪罪起来，你得帮我们医院作证。”
林警官看着小护士，表情有些凝固，半晌，嘴里才挤出一个好字。
傅斯年肯定是不会怪罪的。
可他今天不过来，往后他会不会因此而乱心，懊悔，那就说不定了。
他虽然跟傅斯年接触不多，但傅斯年这人，在商场上或许杀伐果断很有手段城府，可实际上，生活中也是个值得交的耿直朋友，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不是薄情狠心的人。
他对傅成千那点感情，肉眼可见的真。
虽说是二哥做了这般丧心病狂的事，可终究难受的人，还有他傅斯年，到时候，死的人是解脱了，可活着的人呢，还得受多少煎熬？
林警官烦得连连摇头。
“老大，怎么了？”
小护士百般无奈，重新回抢救室去，忙碌了几天都没怎么合眼的林警官，被属下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刚坐下，属下就瞥见了不远处从电梯里出来的两道身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