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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陈文若?陈文若是谁?我又是谁?事事皆为他人傀儡,我活在这世上到底何用处!”
文若越想越是窝气,忍无可忍之际,只觉胸膺欲裂,肺腑如烧,仿佛五脏六腑都要从口中呕出。文若猛地勒马而停,胯下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前蹄腾起,尘土飞扬,后蹄独立,垂直于地,文若不善马术,只知死掐缰绳,马儿下落时,文若胸口重重摔在马背,从马身滚下,一口鲜血喷薄呕出,洒在地上。
这马儿还颇有懂人性,绕在文若身边,不曾离去。文若吃了一嘴沙子,口中鲜血涓涓,整个人倒在地上,全身蜷缩如蛇,双掌狂拍地面尘埃,情绪崩溃,嚎啕大哭。周围四巷邻居皆围过来观望,文若像只发疯野兽,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珠,口含血浆,四处咆哮,吓退了所有围观百姓。
待人群渐散,文若身上阵痛渐渐袭来,双腿一软,倒在泥土之中,哀声道:“父亲,母亲,你们为何如此逼我?为何啊!我只想活得自在些,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许久过后,文若扶着马儿,缓慢从地上爬起,方才这一摔,几口鲜血吐出,几声兽性哀嚎,心中积郁畅快许多,但仍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文若盘腿而坐,呼吸有些紊乱,只得大口喘着尘埃,舒缓疼痛。瞑目间,文若想起这些年被父亲责骂,被母亲管教,想起这形同虚设的长史府,想起自己十多年来活在形同陌路的父母中间,一切不如意的旧事全部涌上文若心头。
文若难抗胸中悲愤,从袖中取出匕首,哆哆嗦嗦刺在小臂之上,划开一道两寸长的伤口。一缕鲜血溢出,伴着体内传来的麻木与疼痛,文若近乎疯癫的情绪终于得以平缓下来。
文若一动不动,像具尸体瘫在地上,直到伤口结痂,也不愿起身离开,悲悲戚戚自言道:“大丈夫在世,胸襟宽如海,父亲百般教训,教我成为智者,我胸中怒火难以宣泄,难道只因我心胸太过狭窄?丘老先生说得是没错,大丈夫需动心忍性,受得胯下之辱,方能顶天立地,有所作为!唉,可这般违心行事,一生岂能痛快?不过如此想想,这都护府快婿算什么?西宁王驸马算什么?这姓氏名讳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称谓罢了,再过二十年,三十年,西宁王,曲览,甘锰,我的父亲母亲,或病或死,都会相继离去,谁又会记得现在这些?我生在这长史府,生前身世无从选择,日后绝不能重蹈父母覆辙,我要寻一知己,拥护一家,为了夙愿,我必须忍耐,娶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算什么?我若嫌弃,二十年后休了便是,如今我尚且年幼,心中诸多死结,过了十年,二十年,这些心结已然唏嘘儿戏,作古成灰,此时虽是难过,但我绝不能为了一己不悦,害了长史府上下,害了父亲母亲,唉!只能这般抉择了。”
文若心里打定注意,青涩面容泛泛发白,眼神不再迷茫,只是孤独空旷。文若起身牵马,像从未来过此处,缓缓走回长史府,换了身干净衣裳,与陈富一同拜访都护府。
过了未时,文若与陈富驾着马车赶赴都护府,远远望去,一座百十余丈高的山峰矗立府内,雾气迷离。这都护府是围山而造,上下戒备森严,光是大门巡逻的士卒就有四五队人马,所有兵马皆住在府中的山上,昼夜更换,轮流看守。
都护府分内外两墙,外人从大门而入,先要穿过外墙,外墙之上设有十余处两丈高的箭楼,弓箭强弩日夜把守。进了外墙,方是内墙,这内墙有三尺厚石壁,固若金汤,内墙之内百米处,方才是曲大都督的刺史府邸。
文若走下马车,守门侍卫见陈富悠悠引路而来,没敢阻拦,四十余执枪守卫纷纷整齐后退,左右散步,让开一条百米的青石路,直通都护府。文若面不改色,甩着衣袖,大步而入,走进府邸,只觉眼前一花,抬头望去,原是箭楼上的士兵铠甲反射所致。文若暗骂一声,只得低下头,过了门槛儿,入得府中。
大都护府占地十里,拥山而建,傍水而起,光是后花园就有百亩,凉亭散落,池沼环绕,假山瀑布,不胜枚举。花园四周,一条贯穿内府的河水酷似护城,将内府一周严严实实围上一圈。府中山雾缭人,如仙气逆行于天穹,温泉溢出,如热海翻涌出大地,规模之大,着实令文若汗颜。文若走在都护府铺设的地砖,只觉脚下醉魂酥骨,洋洋暖身,方才坠马酸痛,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文若绕过大山,迈过几座百米长的石雕拱桥,在府中走了近一刻钟,方才见到都护府正堂的庐山真面。
文若一马当先,跨入正堂。堂上,曲览正与父亲陈卿嗣畅谈着什么,文若斜眼一看,母亲杨氏坐在父亲一边,缄口不言喝着茶水,显得格格不入。犹疑间,文若见父亲眼色瞥来,赶忙笑着跪地叩拜道:“侄儿拜见曲大都督。”
文若面前的曲览看上去并无丝毫衰松之态,虽已年近六旬,但仍是器宇轩昂,不愧朝廷栋梁之风采。曲览身材微浮,肩宽背厚,面慈目善,鼻骨宽阔,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