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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国泰民安之后,这宴席才算开始。
那些个小太岁说的不错,他们这些佛爷坐在一处,谁能翻得起什么浪来?贺琳端坐在那桌首位,神色倒也泰然,同身边的几位大学士有来有往地聊着些,倒是贺璋小娘那头的一个外甥,此刻不长眼先自个当了那个出头鸟。
“太子殿下这般体恤下臣,当真是让吾等感怀。却不知那天国舅爷在承荣堂怎得开罪了各位爷,罚了五个时辰的跪,现在还病倒家中起不来床呢。”那厮油头粉面,颇生了一副好皮囊,而他左手,正坐着那日望仙阁里引得郅澌直道有趣的贺恭荃。
周公以看着奴才布的菜,夹出了一筷子蟹粉藕夹放进郅澌盘子里,端端道:“贺琳,刚刚叫唤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周公以虽不常现身朝堂,但六部公卿他怎会不识得?这话丢给贺琳,便是想看看贺府可还敬畏天威,又是是怎么约束子侄的。
贺琳一时有些怔楞,他知道太子现在早已是看着他们贺国公府不满的紧,但心下又不禁打鼓——应当只是个罚跪的主,如何能将他们这上门祝贺的人怎样,否则不是失了气度?两相为难,贺琳起身拱手道:“殿下恕罪,外甥年轻,心里惦念着他舅舅,嘴上一时没个轻重冒犯了殿下......”
周公以淡淡地笑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象牙著,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发,道:“本宫看着,没个轻重的可不是那一张毛没脱全的嘴,是你们贺府两位大人的心罢?”
贺琳心下一寒,却仍是想着,周公以毕竟年方十七不及弱冠,他能拿自己这个同样身为国舅的如何?嘴上难听几句也是无妨的,那日自家哥哥被罚跪的事已是大辱门楣,此刻如是再不争辩几句,那他们这五世国公府颜面何存?“贺府满门忠心可鉴,殿下如是这般疑心,可要伤了忠臣之心了。”
“是啊,贺府满门......忠心可鉴,那本宫倒要问问贺琳舅舅,朝野当中,与贺府有亲缘的朝臣几何,位列如何,可能说出?”
“这......”从四品的都说不全,五品以下的怕是打个照面他也认不出,这叫贺琳如何说得出来?
“这便是你们天地可鉴的忠心?舅舅可要回去看好贺家祖坟,莫要天公一个响雷劈下来,正巧打在祖宗面门上。伤不伤你贺家根基本宫倒是无所谓,只是怕着说出去平白叫子民们笑掉了大牙。”周公以唇角轻轻扬着,眸光却是冷得吓人,只听他又开口:“贺恭荃?”
“微臣在。”那人出席,躬身一揖,端端正正行个礼,接上了方才叔叔没答上的问题,“贺府在朝为官者数大不详,其中在京有品级者,国公二,二品尚书二,三品侍郎三,其余各部中,从三品五,四品六,从四品六,往下各级一十又九人,无品无级却身处要地如九门衙门、刑部天牢等十余所重地一共三十五人。在外为官的,各地知府巡抚暂且不表,但是九品县官便有三十三人。太子殿下如是需要,微臣这便详细拟个条陈。”贺恭荃端端正正一字一句地道,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甚好。饭后本宫题个‘国之柱石’的匾额,你替你叔叔拿回去,挂在你们国公府的门前,下头便一一写上你们贺家在朝廷做事的人的名字,一个都不许漏,进一个便给本宫添一个。”
“那贺璋的外甥,”周公以搓了搓手指,下首那人跪在地上哆嗦应声,“他在何处任职,长官站出来。”
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一同站了出来,三人躬身行礼。周公以望着他们,又道:“三位方才可听到贺恭荃的大人的话了?”
“回太子殿下,听到了。”
“三位家中可有这般雄厚的根基?”
“回太子殿下,没有。”
“三位府中几代人里可有入宫为贵人的?”
“回太子殿下,没有。”
“那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教导下属不敬储君的?”周公以笑着,淡淡地询问。
“微臣无能,”工部尚书大义凛然地跪在地上,他清楚知道周公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此刻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臣之罪,请求重罚。”说着便叩个头。
“不慌,孙大人,”周公以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叫着刑部的尚书出来问话,那厮同样是个忠肠的,也不等问便开口道:“依本朝律例,臣属不敬陛下、太子、太后,中宫皇后者,轻者罚奉杖责,重者诛九族。”
“那孙大人以为,本宫可否能替这位远亲求个情?”
“臣以为,不可。殿下宅心仁厚,但不应枉顾国之法度。”
“唔......那大人便继续说。”
“是。王尚书统教不严,本应同罪,但本朝有律,年逾六旬且为官勤勉者,半罪,且王尚书为官清廉,累有功勋,此时肉身加罪,怕会引来物议如沸,臣以为,罚奉一年以示惩戒足矣。”
“便听卿家的。另,子不教父之过,那厮既然来投奔他表舅,想来是没个父母的,用本宫车驾去把贺璋从府里接到广场上。贺恭荃贺大人,那便指你监刑罢,将堂上这两位一同送去广场。”公以淡淡道。
两位?哪两位?王尚书已经免了皮肉之苦,何来另一位?贺恭荃倒是乖觉,这便让刑部的人将那工部小臣同贺琳一道押送宣德广场行刑去了。且不说那工部的小臣五十杖之下会不会在床上躺一辈子,贺璋贺琳一人领了十杖,一把老骨头都快要打散了,正恨恨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便听闻京中外省,陛下体恤贺家忠骨,将年过四十的尽数打发回乡养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