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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院中，除了干净的木廊看着让人觉着舒坦，那张石桌也是很不错的，粗糙的石料打磨得这样光滑，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秦无恙看到商陆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山上山的桌椅，不如这里的光滑温润。”
商陆假装没听出其中意思，只是笑呵呵道：“菜回来了回来了，大师兄二师兄小姐，快来吃饭了。”
百里霜提着一壶开水走来，其实她泡茶不怎样，煮水的话，还是不错的。
但总不能招待客人就说，来，尝尝我煮的开水吧？
这般想来，这门功夫倒是少有人能见识了。
酒楼的饭菜很不错，就连秦无恙也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话。
倒是李栖迟，吃了两口，便望着那碗白饭，似有些出神。
商陆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李栖迟摇头，笑道：“吃吧，菜要凉了。”
大约真的是秀色可餐，商陆觉得平时很少吃肉的小姐，看着李栖迟那张能令仙子自叹不如的脸蛋，竟多吃了许多肉。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买多两个菜来了。
直到几人吃完，商陆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李栖迟才轻轻点着眉心道：“原来是老花。”
秦无恙恍然大悟，“我把它锁在命馆庭院里了。”
老花，就是山上山那头跛脚老驴。
商陆最不待见这头跛脚老驴了，太势利眼，那么多人，谁都不肯驮，就肯驮李栖迟。
分明还是看他是大师兄，山上山的山主嘛。
这就好比天上万千星辰，你非说月亮最明？
实在明显得过分了。
几人回到知天命的时候，那头跛脚老驴嚼着院里的花瓣，气得商陆差点要动手，后来还是李栖迟劝了两句，商陆才原谅它的年老又功高。
可是，它还是一副高傲的模样，鼻孔朝天看，不带正眼瞧着商陆，摆明了一副吃你花也是给你面子的模样。
给商陆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百里霜看着，想了想，说了一句，“有灵性。”
给它得意的，一副你小丫头片子眼光不错的模样蹭了蹭百里霜白皙的手背。
商陆见这色心极重的跛脚老驴还不肯离开，直接上手将它拉开，还特意往百里霜身前一站。
李栖迟看得有趣，笑道：“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秦无恙走过去解开绳子，但跛脚老花往院子角落那里一站，死活不肯挪脚，还瞪了秦无恙一眼，分明还是很在意秦无恙把它锁这里自己去吃饭的事情。
秦无恙只得忍着气道：“走了，回去给你吃草料。”
跛脚老花硬气地哼了一下，一动不动。
得，一头跛脚老驴恃宠而骄，秦无恙还能怎么办？
商陆早看这头好色的跛脚老驴没好眼色，冷冷地笑着，“要我说，这么老的一头驴，还是个跛的，不如宰了做驴肉火烧，赶明儿卖了银子，再添补一点，都能换头四肢健全的了。”
跛脚老花人性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屁股对着商陆，直接“噗”一声，放了一个屁。
商陆连忙让开，百里霜扭转腰肢，转身望着商陆，青丝摇晃。
商陆讪笑一声，连忙又站到她面前去。
她踮起脚尖，轻轻给他后脑赏了一个板栗。
商陆有气自然不敢朝她发，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大气道：“大师兄，今天做师弟的就要来行孝一番，给您换一头马了。”
秦无恙从不给商陆好眼色，但此刻一致对敌，便点头道了一句，“是个好事情。”
跛脚老花顿时心慌，瞧这模样，一驴可不好和两人斗。
它连忙转身，咧嘴一笑，一班白得晃眼的牙齿对着李栖迟拼命献媚，而后还自己挣脱了绳子，跑到李栖迟面前，分明跛了一只脚，俯下身子求骑的时候，竟还格外麻溜。
如果老驴也会说话，伏下身子的时候，大概会说：“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你俩小子。”
看着跛脚老花驮着李栖迟跑得飞快，商陆唏嘘不已，啧啧称奇，“还真不愧是见过修行人的驴，跛了也快，你说是吧小姐？”
转过头，百里霜很安静，一双漂亮的眼眸淡淡地望着他，伸出手，放在商陆面前。
商陆道：“怎么了小姐？”
百里霜道：“银票。”
商陆道：“小姐，那是我的。”
百里霜道：“你要了没用。”
商陆本要据理力争，百里霜仰起头望天，商陆也抬起来，日渐落西山，晚霞格外美。
于是，他捧着银票，亲了两嘴，不舍地放在她手上。
百里霜收起后，转身走着，说道：“帮你存。”
商陆撇撇嘴，打小过年也这样，外婆给的压岁钱，哪次不是说存着存着，最后都存不见了？
正偷偷抱怨着，百里霜突然回身，商陆吓了一跳，连忙笑着掩饰心虚，“小姐，怎么了？”
她抬着两只手，各握着木牌，“哪块？”
商陆看着那块写着“君子不欺暗室”的雷击木，有些心悦，抬手指了指。
百里霜翻过牌子看了看，道：“你是君子？”
商陆道：“秉性纯良，扬善除恶，应该算。”
百里霜把那块写着“一点浩然气”的雷击木放在他手心，转身离开，说道：“别跟着我，丢脸。”
商陆连忙跟上。
百里霜道：“闭嘴。”
商陆委屈，他没有说话。
走过河边的时候，大约是晚霞好看，又或许是秋风舒适，百里霜心情不错，竟特意在齐山林的酒肆坐下。
当然，她是不喝酒的，不过齐山林这里的瓜子和花生这些下酒的小食味道很好。
她要了一小碟瓜子和一小碟水煮花生。
齐山林端着两个小碟子上来的时候，背着坐那里掰花生的百里霜，对商陆竖起了大拇指，小声道：“能耐。”
商陆一头雾水，能耐在哪里了？
他存了一个多月的十两银票都没了，哪里来的能耐？
齐山林又提着酒葫芦跑到树下小板凳上坐下，轻飘飘喝了一口酒，满足地眯起眼睛，而后看着河对面的风景。
百里霜把花生壳放在桌上，白皙的手指拈着一粒花生放在嘴里，双唇微微一抿，说道：“学着。”
商陆问道：“为什么？”
百里霜道：“这样的喜欢不花钱。”
齐山林一口酒刚入嘴，直接喷出来。
商陆小声道：“瞧着我的喜欢要花很多钱了。”
齐山林偷偷竖拇指。
百里霜又掰了一粒花生，说道：“那别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