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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一阵妖风掀起。
空中乍现一条左眼戴了黄金镂空雕纹眼罩的大蛇,它通体金黄,霸气侧漏,双眼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气势强大而凌厉。
几个天师吓得浑身一抖。
“这蛇……难道是……”
玄门皆知妖盟会长是金色大蛇,而妖盟会长一般情况下是不现妖身的,除非……要打架!
打的是谁?
除了他们几个人还能是谁!
“快跑!”
不知道哪个天师喊出这么一句,几天师抛出符准备土遁、火遁、风遁、空气遁……
然而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大蛇释放的妖力结界锁住。
几个天师无论耍什么符,无论在结界里蹦跶得多高,就是蹦不出去!
大蛇在空中冷哼一声,蛇口一张,只见结界里弥漫着白色雾气。
那些雾气,全部都是天师们毕生凝聚的修为!
它们正在一点点地被吸进大蛇的肚子。
等到结界消除,毕生修为散尽的天师们跌倒在地,头发花白,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哀叫连连。
大蛇恢复人身,黑色西装泛着寒气,黄金面具灿灿生辉。
他站在宋真身侧,清了清嗓子,低沉磁性道:“老婆,收完摊了。”
宋真反问:“你现在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霍云洲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
宋真前两天让他从搓衣板起来的条件,就是让他暗中跟着来梦魇岛,没有她的命令不得现身,好让他清晰地看到玄祖干的事。
他也确实看到了。
那几个符道士自焚的时候,熟悉的莲花气息让他完全无法释怀。
霍云洲瞥着地上印堂满是黑气的金荣琛,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会帮金荣琛?”
宋真解释:“以我推测,假脸夺气运只是个开始,在换脸之人死亡的那刻,那些被夺走的气运并不会还给原身,而是被献祭给了人皮组织的老大,也就是赤凰。”
“这也是为什么金芙妮被金荣琛私下带走处置,她所偷气运没有还给我,因为已经被献祭了。”
“金荣琛夺了你的黑运,一旦他死,按照献祭的规则,这些黑运会转移到赤凰身上,赤凰可能没料到会有这出,所以她急着来纽都,不是为了抓地狱老鬼。”
“赤凰只不过是想帮金荣琛吸我的红运,以扭转金荣琛现在的黑运,避免她自己被反噬!”
霍云洲哑塞无言。
身后,红袍带着几个“人质”上前。
人质们看到自己的爷爷、外公倒在地上哀叫连连,既无措又害怕。
但很快他们就忘记了所有——霍云洲用妖力把他们脑子里的这段记忆消除后,一个响指就把他们传送回妖盟分会。
“那个……宋小姐,我没事吧?”红袍紧张地问。
宋真说:“你是那个送信的?”
“啊对!咩咩咩!我!”
“不能说没事,你送信,帮我救了我奶奶,我没有立场杀你。但报应有轮回,如果功德无法抵消这些余罪,自会有天罚,甚至祸及子孙!”
听完宋真那句“祸及子孙”,红袍眼眶湿了。
“宋小姐,是我鬼迷心窍……可我孙儿和孙女……”
“妖盟会把他们送回老家,他们不会记得这里的噩梦。”
“谢谢……谢谢……”
红袍哽咽说完,擦干眼角的泪水。他侥幸逃脱一死。
至于剩下的……从保镖、医生、那几个天师,再到这里的每一个血迹斑斑的工作人员,都在瑟瑟发抖。
整座岛都被霍云洲的妖力结界封住,没有他的允许,谁也出不去。
“你想怎么处置他们?”霍云洲问。
宋真看着空气里压抑、浓重的万千幼童怨魂,意味深长道:“如果要超度此地久困的逝者阴魂,需要很大灵力。但如果有新魂指引黄泉路,能省不少。”
“所以……”霍云洲瞥向那群工作人员,眼里泛着冷意。
她的意思,是让这里所有参与血奴供应、买卖的工作人员陪葬!
用刚死的新魂,引领以往那些枉死者的旧魂,下黄泉!
霍云洲点头:“这种事,我来。”
……
半小时后。
黄昏的余晖静谧地泼洒在岛边的沙滩上。
巨大的超度法阵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盘踞在这片沙滩,复杂的纹路在斜晖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而庄严的光芒。
宋真站在法阵的中心,她的脸庞被斜晖轻轻笼罩,显得恬静而神圣。
她身穿来时的一袭长裙,裙摆随着海风轻轻飘动,头发第一次被端庄地束起,露出那张清丽而坚定的面容。
霍云洲高大巍峨的身形站在法阵五公里处。
空气里响起他传递过去的腹音:“真真,需要我帮忙吗?”
这里的婴幼儿逝者很多,很多……
多到一座“帝死你”城堡都塞不下。
虽然宋真说新魂引渡能省灵力,但他仍旧担心量太大,她吃不消。
宋真紧握着手里一串银铃,坚定地应道:“不必了,这是属于人类的仪式,更是我生父犯下的滔天罪行,我独自完成。”
话落,她挥起银铃,古老的渡魂咒与海浪的轻拍声交织在一起: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每一个字音都仿佛带有某种魔力,伴着法阵的灵力,回荡在这片宁静的海滩上。
轻而缓的银铃以特定的节奏响起。
当最后一缕夕阳落幕西沉,沙雕里的、椰子树下的、海水中的怨魂散去周身的黑气,恢复成纯真的白雾状。
他们的灵魂聚拢成生前的小小身形。
仿佛忘记在这座岛上的悲惨遭遇,一个一个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跟在那些罪人的新魂后面,有说有笑地跟同伴交谈。
“你几岁呀?”
“五岁。”
“那你还在上幼儿园呀!我都十岁了。”
“老师打了我,我偷跑出来的,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妈妈。”
“你们算是哥哥姐姐啦,后面还有好多在吃奶的呢!哈哈哈~”
小孩子们嬉笑着回头,就看到婴儿躺在虚化的婴儿车里,那些婴儿嘴里还叼着奶嘴,认真努力地吸,仿佛里面真的有香香的奶一样。
宋真见状,摇晃手里的银铃,虚声提醒:“往生,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