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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姑娘单独在谢非羽面前时就像变了个人,毒舌刻薄:“最多两年,快去订棺材吧。”
谢非羽心头咯噔一下,要是解不了封禁,路凡是别想活了……他心如乱麻,将剧情在脑海中快速梳理了一遍,得出结论:若要保下路凡,必须要走下一幕剧情,即作死小师妹偷跑下山看灯会,痴心暗恋着师妹的男主一路追随。灯会上师妹和男主一并被变态血魔抓走,妹子性命不保之际,男主爆第一重封禁,引发灵流漩涡,手撕了血魔。
谢非羽转头望了一眼路凡,见他正拿着一枚黑子闲敲楸木棋盘,闻莺紧挨在他身旁,指手画脚,路凡依言落子,二人很是专注。他头痛地挪开了眼,若不让二人相亲,剧情无法继续,路凡性命不保;若让二人相亲,系统又要强行打断。实是两难。
谢非羽孰不知在自己看过去之前,路凡一直在偷眼瞧他。二人险险对上眼,路凡赶忙低头,装作认真下棋的模样。
待谢非羽移开视线,路凡不能自已地又望向师兄所在的方向。但见傍花临水处一男一女并立,交谈玩笑。女子着碧罗裙,容貌清丽可人,鬓边别着金色的小蜻蜓,随着笑意而轻轻晃动。那男子,或者更应该称为少年,白衣如雪,披一件青鹤罩衫,挺拔清隽,面容和煦。
好一双璧人!
“喂!路凡,又到你啦!”闻莺嘟起嘴。
路凡随意一扫棋盘便已知数步之后走势,便顺着闻莺的意又落了一子,然后继续闷闷不乐地看着师兄和芍姑娘谈天。
芍姑娘在谢非羽身旁兀自摘下一朵花苞,放在手心里三颠五颠,“有趣有趣。”
谢非羽回神笑道:“甚么事有趣?”
芍姑娘仍在一旁称奇:“竟然是真的!灵台已死,人却活着!着实有趣得很!”
谢非羽的笑容冷却:“拿生死当儿戏,你这女人当真没有同情心么?”
芍姑娘一听这话也板起脸:“他可真是你的心肝宝贝了,说几句都不成了么?”
谢非羽叹道:“我再告诉你一件有关唐师兄的事,求你告诉我该如何缓和他的病症,我看他昨夜受罪,难受得紧。”
芍姑娘暗恋唐师兄一事两山皆知,传为趣谈。芍姑娘更是日日缠着谢非羽,从唐渐的衣食住行问到审美爱好,俨然一脑残粉。
谢非羽乐见其成,又因心知芍姑娘芳心有属,与她相处格外自在无拘,常常互相调侃。
芍姑娘矜持道:“你若果真对他用心了,便在每月月圆之夜他寒症最难熬时以金火之气为他洗经筏髓。此举虽疼痛难忍,却有长远好处,若他真能回复灵根,断不至于爆体而亡死相太过凄惨。”
谢非羽气得青筋直跳,这姑娘怎么三句不离一个死字?!他决意整治芍姑娘一番,故作神秘道:“你还不知我唐师兄最喜欢哪种姑娘吧?”
芍姑娘神色古怪,“你连你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知道?”
谢非羽悠悠道:“我唐师兄最喜欢温婉善良的姑娘,最讨厌尖酸刻薄的女子。”
说罢拽上路凡便冲出了玉衡宫。
闻莺愣愣盯着半局残棋,男神刚才好像还坐在自己身边……爱情走得太快好像一阵龙卷风……
她再抬头时见芍姑娘仍站在水边,漠然将手中被捏烂的花扔向溪水中。
闻莺摇了摇头,很是不解:芍师姐明明喜欢的是谢师兄,为何偏要拿唐师兄做筏子?芍师姐明明那么喜欢谢师兄,为何每次都要激怒他,以致不欢而散?
“师姐,你是不是又把谢师兄气跑啦。”闻莺像个小大人一样踱到芍姑娘身边,怒其不争地叹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本来就少,不相爱却拿来刻薄,实在太可惜了。”
芍姑娘笑道:“我只是自嘲而已。”
***
谢非羽飞到半空没一会,路凡已打了好几个喷嚏。谢非羽才发现自己气过了头,连防风咒都忘施了,补上咒后又脱下身上罩衫披给路凡。
罩衫搭在这矮小少年肩上,竟可及脚踝。谢非羽觉得心情稍好,转念一想其实芍姑娘没说一句假话,若不是他事先读过小说,是不是在他眼里,路凡也与死人无异了?天意如刀,命若琴弦。谢非羽发怒,是因为痛恨自己的无能,转而迁怒好友,实在该打。
他正打算立即回头向芍姑娘道歉,忽听闻洪钟般的传音响彻开阳山顶,远撼它山。
“开阳宫门人速速于屠龙台集合,弟子唐渐将代为传达元殊上师之令。”唐渐已步入元婴期,意通周天,气贯寰宇而无凝滞之意。
谢非羽急飞回开阳,于半空中见一干师弟妹们像潮水般涌进了屠龙台,眼巴巴地站成了一个齐整大方阵,他连忙收剑,和平日里修为相差无几的师兄姐们站在队列正前。
这时又有数道清光划破天空,拂袖落于高台,乃是四名白发皓皓的老者,当先者身形佝偻,拄着拐杖,慈爱笑道:“唐渐那,你功力又进步了,超过我们这群老朽指日可待啊!”这四人同为炼虚修为,只是卡在这关卡已有几百年,老态俱现。
唐渐素不知言语周转,连谦虚也不会一句,单是神色凝重地请长老们上座。
众人都来齐了,唐渐依旧不发话,沉然远眺天外。忽而天外风起云涌,八音携唱,芬芳花落。
紫烟明霞之间五位山主联袂而来!不愧是炼虚合体大乘等大境界,出行时异象叠生,大礼流昌。
直到众山主落座,弟子们仍在啧啧惊叹,又听空中传来一声嚎叫:“你这孽畜,摔死你爸爸啦!”
台下顿时哄笑:他刚才那句话岂不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众人都好奇抬头,见空中有一胖老道,摇摇欲坠地半挂在仙鹤身上。一脚吊在镫上,一脚胡乱摆动,想重新爬回鞍背。
谢非羽身后已有人窃窃私语,虽是几千年的陈年老狗血了,但其传奇性和趣味性依旧使人津津乐道:
“这是谁啊这么……”
“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摇光山主了!”
“唉!他本是个摇光扫大门的,哪里轮得到他称一声山主。想当年穆清祖师门下四季君子,何人不是修为高绝?惜则四君子或死或叛,祖师爷自己亦堕极。至冬君风师师叔祖于仙陨之战重伤,阖门竟无可托付,遂传给了这个只有筑基期的老头!”
“筑基,天哪筑基……”周遭一片咋舌。
众山主力能通天,如何听不到台下耳语,天玑山主陆存愧然叹了一声,自袖中取出算盘,扔向空中。算盘急剧变大,飞去接应摇光山主。
刘老道一个驴滚地,圆润地着落在算盘上,开怀大笑。却没想到刚才那仙鹤被勒得白眼上翻,大为记仇,往刘老道脸上狠狠啄了一口才罢休飞走。于是刘老道哎呦叫着捂脸出了场——大写的丢人现眼。
李如风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向唐渐,颔首示意。
唐渐高举手中一物,沉声道:“师尊有训——”
谢非羽梗着脖子一瞅,登时大脑混乱……青圭?!怎么会这样?!!!和书里写得根本不一样!
众人看清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但凡成为内门弟子,人人配发一枚青圭。青圭质坚无比,可存留万年不坏,至关重要的是青圭可以被灌注灵流,灵流则可以记录信息。
青圭是清冥山人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