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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大是困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本公子怎的听不懂了?”
赵奢似乎是忍无可忍,拉长着脸插言道“平原君还是别管犬子的琐事了,犬子读了篇文章,发了昏了,脑子里尽是些虚幻的傻念!”
赵胜惊奇道“哦?男娶女嫁怎还和文章有关?那是什么文章?”
赵奢表情一窘,道“下官记不清了。”
赵括道“是原宋国一位庄周先生写的文章,名为《逍遥游》。文中写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赵括流利的背诵文句,赵奢连连叹气,蔺相如笑而不语。
赵胜倒是来了劲,大笑道“哈哈!阿括啊阿括,难怪你看不上那些公侯小姐,原来你是想娶神女啊!”
赵括讪讪的笑着,一手搔挠后脑。
贾亶、朱呈、季攸三人起哄道“大哥出身高贵,年轻有为,相貌和人品又都是极好的,比当年的公孙子都更为出类拔萃,也配得上神女啦!”
赵奢冷哂道“文人杜撰,岂可当真?千百年来,谁又真正遇到过姑射神女?那姑射山在秦国境内,怎没听说秦王迎娶姑射神女做王后?”
赵括笑道“秦王虽尊贵,却不一定有那天缘与神仙结亲。其实孩儿只企盼能娶到一位如姑射神女那般‘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的淑女,至于她是否真的是姑射山的神女,倒也无妨。”
赵奢嘴唇一撇,道“‘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这都是文人凭空编造出来的,为父一贯叮咛你,别总是迷信书卷文章!”
赵括笑道“父亲是没见过那样的女子,故而不信。”
赵奢冷笑道“你不是也没见过吗?”
赵括道“孩儿的确没见过,但指点孩儿剑术的梧川先生说他曾经见过,梧川先生断断不会诓骗孩儿。”
赵胜仰面哈哈一笑,右手拍拍赵括肩峰,道“本公子刚想说,本公子也见过呢!本公子见过的那位美人,和梧川先生所说的,正是同一位美人!”又对赵奢道“赵将军还可以去问廉颇与望诸君,他俩也见过。”
赵奢不语,低头喝了一口酒。
赵胜回过脸,继续与赵括说道“不过阿括啊,那位美人早就嫁人了,她嫁给了你最佩服的武安君白起。本公子和梧川先生当年在咸阳见到那美人时,那美人已是白起的妻子了,仔细算来,那会儿距今已有十六年,她如今应是三十余岁的女子了。但今年年初,本公子的门客从咸阳回来述职,仍称白起的妻子青春娇艳、韶华无伦,仿佛未长年纪,真神奇事也!”
赵括笑嘻嘻的道“神仙肌骨,本就是长生不老的呀!”
赵胜开怀笑道“是也!是也!阿括最有真知灼见!”
赵括笑色渐敛,斯须,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下官着实羡慕白起将军,白起将军不仅兵略卓绝、所向无敌,还有神仙美眷为妻。唉,或许也只有白起将军那样的绝世豪杰,才可与神仙美眷结缘,下官术业未精、功名不足,便是想见一见神女的面貌,也是无缘。”
赵奢趁机说教他道“你明白就好,赶快断了虚妄之念,认真历练要紧!”
赵括又叹了口气。
赵胜素昔待赵括亲厚,此刻见他愁容满面,自是不忍,当即脑筋一动,笑道“阿括,本公子今年仲春要出使秦国,你与本公子同去,待到了咸阳,本公子领你去拜见白起夫妇,如何?”
赵括的两眼闪闪发光,登时转愁为喜,道“真的吗?”
赵胜笑道“本公子骗你作甚?”
赵括兴高采烈的抱拳施礼“多谢平原君!”
赵奢急道“平原君三思!犬子性格毛躁,又口无遮拦,难免惹是生非!您出使秦国乃是国家大事,万万不能因为犬子而生出纰漏,还请将犬子留在邯郸,勿带他出使秦国!”
赵胜大手一挥,笑道“赵将军休要多虑,本公子了解阿括的为人,阿括喜欢高谈阔论是不假,却也知礼守序,从不恣肆妄为。何况阿括年纪轻,正需要增长见闻,让阿括去秦国一睹武安君白起的风貌,正可令阿括心中的志向更为明晰,此对于阿括、对于赵国,皆大有裨益!”
赵括也对赵奢说道“请父亲放心,孩儿懂得礼节,断不会做出那些有害平原君声望、损及国家利益的坏事。”
赵奢无可奈何,遂不再多言。
到了仲春之月,赵胜便与赵括一道领着一支车队出使秦国。蔺相如、赵奢、廉颇三人来到邯郸西城门为车队送行。
通过赵奢的劝解,廉颇明白了上卿蔺相如的一片苦心,进而对自己先前的种种鲁莽言行甚感惭愧,竟脱了上衣、背负荆条,跪在蔺相如家门前请罪!至此,廉颇和蔺相如成为至交好友。
这时廉颇与蔺相如眼见赵奢愁眉不展,两人都冲他说笑道“赵将军莫非是害怕那杀星白起会欺负阿括?”
赵奢两手负在身后,仰天道“又不是打仗,白起自然不会为难一个毛头小子。”
廉颇道“那你就放宽心啊!阿括已是十九岁的大丈夫了,还上过战场,这趟又有平原君同行关照,必然诸事周全,过了个把月就平安归来啦!你这个做父亲的纵然舍不得长子远离身畔,但也犯不着这么惆怅吧!哈哈,又不是生离死别!”
赵奢咄嗟道“下官心中顾虑,本非犬子此趟远行。下官是忧心犬子的前途命运,唉!”
蔺相如道“阿括年轻有为,且聪明好学,乃是难得的人才,赵将军何需如此担忧阿括的前途?”
赵奢道“青年男子原该多受些鞭策,以磨练心性,而犬子身边却充斥着无数褒扬赞美之声,下官偶尔给他泼泼冷水,他浑不在意,若同僚与大王在场,更是纷纷出言维护他。他俨然是得不到鞭策了,下官焉能不忧心!”
蔺相如笑道“阿括一言一行素无差池,我等实也找不到由头指责他。便是赵将军有时嫌他言论浮夸,我等在旁听着,倒也觉着他的言论甚是在理。”
廉颇哈哈一笑,附和道“蔺贤弟说的是嘞。连我这个暴脾气的大嗓门,也说不过阿括啊!阿括不愧是赵将军的嫡亲长子,尽得赵将军真传,忒也能说会道!”
赵奢叹道“下官倒宁愿犬子是个闷葫芦,偏如今他的口才却胜过下官十倍,使得大王和同僚们越发赞赏他!他年纪轻轻就活得如此顺风顺水,越发不能体会何为艰辛、何为凶险、何为克服困难、何为扭转逆境。他若是当个文官倒还罢了,总不会闹出大事端,但他偏偏要做武将,带着千军万马直面生死大关,大家也全都纵着他。下官始终悬心,不知长此以往,是福是祸?”
蔺相如和廉颇对望一眼,蔺相如道“既然赵将军有如许顾虑,我与廉兄愿意为赵将军分忧,往后多多留心阿括,及时提点于他。”
廉颇也道“是也。”
赵奢心下感激,转身朝蔺相如和廉颇躬身作揖,道“下官多谢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