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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合群。
大学里一夜而起的横幅,铺天盖地,张灯结彩,张罗结网,张牙舞爪,李如斯对自己讲,已经开始迎新了。
端坐教室里,每天都在坐禅,从一楼往外看,窗户明朗,地面干净,似乎是才下过一阵小雨的缘故,裹着石灰的树干也散发着独有的清香;二楼凭窗而望,草木郁葱葳蕤,去年栽的光皮木瓜和青桐“噌噌噌”地往上长;三楼远眺,蓝天之下,白云朵朵,云端仿佛坐着一个老和尚。
这么瞧着外面的日子里,庸老师的网络设计课程也结业了,最后一课,庸老师若有所指的对各位同学讲,“世界上的富人、成功人士都是先知,先觉,而我二十岁到三十岁的时光基本荒废了,幸亏后来遇到了“ter”——ylover,姑且算作后知后觉吧。希望在座各位以后一定要有独立的思想和——自由的精神。”言毕,学生报以热烈的掌声,李如斯挺直了腰杆,却不想听错了走风琴。庸老师的话简短有力,直击灵魂,更加坚定了他提前到窗子外面去的想法。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徐来跟李如斯开玩笑地讲,“不过以你的家庭经济条件,你想怎么浪不都是随你啊?”
“话不可这么讲,钱都是我爹妈的,但人生是我的。”
入夜的操场似乎和白昼并无大区别——除非探照钠灯歇了一盏,就像现在这样,李如斯漫游在跑道上,一会儿在影子前面,一会儿又把影子甩到了身后,已经溜达了好几周,他不时抬头仰望苍穹,——没有星星,它终是黑的。走到主席台前面的时候,李如斯停顿下来,他被音响里夹杂的些许人声所打动。
“校草”阿飞每天都会在这里开“个人演唱会”,起初是和他的室友搭档冯小天一起,阿飞主唱,冯小天打碟,从弘一法师唱到陈奕迅,又从王靖雯唱到杰克逊,三个礼拜后,多了一个欢脱活泼的姑娘,这个姑娘因为傲人的身体部分被男生私下称为“渝大杯”,“渝大杯”来了之后,主要负责切歌和吸引听众。李如斯与这个姑娘一起上过英语课,虽不知其名字,却印象颇深。
阿飞当时唱的是“在水一方”,李如斯心想,我姑且叫她“伊”吧。
大学的学堂里,前两排是几乎不会坐人的,讲师对着空气讲了个寂寞,学生一会儿抬头看手机,一会儿看讲师,看讲师的时候很远,看手机的时候很近。但伊是个反例,每天坐在第一排的同一个位置,雷打不动,桌子左上角轮流摆着几部比桌盖还厚的书,上课时腰身挺得最直,几乎从来不往后看一下。
李如斯为图便宜,每次径直坐在伊身后,反正这个位置不会有人抢。有一次英文讲师写了个什么单词,伊站起来和讲师理论,“这个用法早已经过时了,在去年版的牛津词典里就已经更正了这种用法。”
讲师很诧异,就和伊聊了起来,越聊越投机,两个人探讨了一下午,身后的人睡倒一片,谁又会在乎这些呢?但李如斯听进去了,讲师临走时问了她名字,她回答,“yiren—zheng。”
曲终人散,操场的人员已经散去一半,伊和阿飞深情相拥,冯小天开始收拾家当,李如斯拉低了自己的绅士帽,静悄悄地走开。
“所以,那晚上你终于决定了休学去外面?”
“差不多吧……”
“临行前的一天,我把整个学校逛了一圈,行至“情山恨海”湖心亭,隐隐听到有人的哭声——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就是杏子湖里假山群包围着的那座小亭子,后来有校友赠了一块匾挂在上面,匾上写的就“情山恨海”这四个字……我走近一瞧,这不“渝大杯”——郑伊人吗?她的背影我真是太熟悉了。对着明月桥哭得梨花带雨,两只肩膀不住颤抖。
我拍了拍她左肩,“嘿,哭什么呢?”
郑伊人回头看看我,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我高兴呢,可惜晚九点的操场再也听不到歌声了,”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想告诉她,“郑伊人,我走了哈。”
“你要去哪里呢?我好像认识你。”
可不是嘛!我心想,我他妈天天上课坐你后面,你竟然不认识我——“还没想好,先走远一点看看吧。”
迈出三步我又回头对她讲,“喂,你那天跟axwell辩论的样子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