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在你身后III_Part 3 终局_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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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索尔迅速进入了快速眼动睡眠状态,进而触发了隐藏在索尔潜意识之中的记忆和印象,就像藏在冬麦地下的地雷。
    将索尔·拉斯基的意识抛到一边后,上校突然遭遇了另一种人格——虚弱无力,被催眠所诱发,包裹着精致的神经控制中枢,就像冒充真正铠甲的可怜锡皮一样。上校曾在1941年有过同样的遭遇。那时他率领的行动队正要杀死立陶宛的一家精神病院中的数百名病人。纯粹是为了排遣无聊,在党卫军士兵的子弹射进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大脑、将他送进冰冷的大坑之前几秒,上校偷偷潜入了这个病入膏肓者的意识之中。他被潜藏在那里的第二个人格吓了一跳,但制伏这个人格也很轻松。可怜的犹太人竟然又徒劳地为他准备了一份“小惊喜”,他不禁为之一哂,决定在将其轻松击溃之前,拿出些许时间来品味索尔无望的挣扎。
    马拉·卡根,二十三岁,带着四个月大的女儿艾德克,朝奥斯维辛集中营走去,她的右手中紧握着暗藏了几个月的一块刀片。一名党卫军军官从缓缓移动的赤裸妇女们当中挤过去,来到马拉面前。“你手里拿
    着什么,犹太婊子?给我。”马拉将孩子塞进姐姐怀里,转身面对军官,张开了手。“给你吧!”她高喊道,用刀片朝他的脸划去。军官尖叫着连连后退,鲜血从他捂着脸的手指间涌出。十多名党卫军士兵举起武器,马拉将小小的刀片夹在食指与拇指之间,朝他们扑上去。“生命!”她呼喊着,所有的机枪同时开火。
    索尔感到了上校的冷笑和未说出口的质问:你想用鬼魂来吓唬我?
    索尔用了三十个小时进行自我催眠,才重现了马拉·卡根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上校毫不费力地驱散了这个人格,就像扫开阴暗房间中的蜘蛛网一样轻松。
    索尔向前迈出一步。
    上校再次无情地进入索尔的大脑,寻找神经控制中心,轻而易举地激发了必需的快速眼动睡眠状态。
    六十二岁的舍拉姆·克拉凯克在华沙的下水道中手脚并用地爬行。下水道中伸手不见五指,“雅利安厕所”冲水时,屎尿不时落在这一队无声的幸存者身上。舍拉姆是十四天前进入下水道的,也就是1943年4月25日。那一天,他们结束了长达六天的与数千名纳粹精兵的对抗。舍拉姆带着自己九岁的孙子莱昂。男孩是舍拉姆的大家族中唯一幸存的亲人。这一队不断减员的犹太人已经在散发着恶臭的狭窄下水道迷宫中爬行了两个星期,德国人朝隔离区里的每一个检修井和厕所里倾泻子弹,喷射火焰,抛掷毒气罐。舍拉姆带了六片面包。在黑暗和排泄物中穿行时,他同莱昂就靠这点儿食物果腹。十四天来,他们时而躲避,时而爬行,奋力朝隔离区的高墙外前进。他们只能喝泄洪沟中渗下的污水,但好歹是活了下来。现在,头顶的一个下水道井盖打开了,一张波兰反抗军斗士的模糊的脸朝下张望。“来吧!”他说,“快出来,你们安全了。”舍拉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入夺目的阳光之中,躺在街道的鹅卵石地面上。另外四个人也爬了出来,其中没有莱昂。眼泪从舍拉姆脸上流下。他努力回想上次在黑暗中同男孩说话时什么时候。一个小时前?一天前?舍拉姆无力地推开了他的拯救者的手,重新进入黑暗的管道之中,一边呼唤莱昂的名字,一边朝相反的方向爬去。
    上校戳破了舍拉姆·克拉凯克的人格构建的这一层厚厚的保护膜。
    索尔又上前一步。
    上校在椅子里挪了挪身子,猛然侵入索尔的意识,如同钝斧劈砍进颅骨一般。
    十七岁的彼得·盖恩坐在奥斯维辛作画,一支男孩组成的长队从他面前经过,朝毒气室迤逦而去。过去两年,彼得和朋友们在泰雷津集中营坚持出版一份名为《先锋》的小报,他和其他年轻艺术家在报纸上发表诗歌和绘画。在被移送到奥斯维辛前,彼得将总共八百页的资料交给了年轻的兹德内克·陶西格,嘱咐他将其藏在马格德堡牢房后的古老锻铁厂里。男孩们到奥斯维辛之后,彼得就没有见过兹德内克。现在,彼得用最后一张纸和最后一截炭笔描绘着十一月寒冷空气中看似没有尽头的这列赤裸男孩们。他用大胆而自信的线条,勾勒出男孩们嶙峋的肋骨、圆睁的眼睛、颤抖着的瘦弱双腿,以及羞涩地遮掩着因恐惧而皱缩的阴茎的双手。一个穿着厚衣服、手持木棍的囚犯头目大步走上来。“你在干什么?”他质问道,“快同其他人一起走。”彼得没有从画纸上抬起头,“等等。”他说,“我马上就画完了。”暴怒的囚犯头目用木棍朝彼得脸上揍去,将男孩的手狠狠地踩在脚下,折断了他的三根手指。囚犯头目抓住彼得的头发,将他拽起来,塞进缓慢移动的人群之中。彼得抱住受伤的手,回头看见他的素描被十一月的清风吹起,挂在高高的栅栏上的铁丝网顶端,转而又被风吹走,翻转着,跳跃着,朝西边的树林飘去。
    上校将这个人格横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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