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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去整整半年了。
待到他们快走到南岸街时,伯莎终于走出了思维空间。
“谢谢你,迈克,”她主动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若不是你在场,我今夜非得露馅不可。”
“举手之劳。”
对此,迈克罗夫特不过是稍稍侧头。在伯莎的视线之下,男人不着痕迹地紧了紧握着手杖的掌心,而后斟酌道:“你是否需要透透气?今夜不冷不热,夜风最适合平复心情。”
“未尝不可,”伯莎一笑,“你我都是喜欢在夜晚思考的人,不是吗?”
这还是他在蓓尔梅尔街亲口说出的话,那一夜的威士忌让伯莎印象深刻。
“那是自然。”
迈克罗夫特跟着勾勾嘴角,他抬起手杖,敲了敲身后的车窗,马车立刻停下。
二人走下马车,此时距离南岸街不过几步之遥。如迈克罗夫特所言,微冷的夜风这么一吹,彻底带走了伯莎心底挥散不去的负面情绪,她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这换来身侧男人略带讶异的目光。
与伯莎并肩而行,拿着手杖的绅士想了想,而后主动开口:“事实上,只要稍做手脚就可让他回到牙买加,至少三年内不会再抵达英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理查德·梅森。
伯莎似是揶揄般抬了抬眉梢:“不用了,我都不知道理查德现在在做什么。”
迈克罗夫特:“不过是跟着罗切斯特先生做做投资罢了,他的账户几乎都全权交给罗切斯特先生打理。不过好在你家底殷实,夫人,即使理查德·梅森什么也不做,他也能活的很好。”
“因为我的父亲有钱?”
“因为你的父亲有钱。”
伯莎冷冰冰地笑出声音。
她沙哑的声线在寂静的夜晚近乎破碎,这让迈克罗夫特不免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推断——伯莎的声线沙哑并非天生,而是因为她曾经疯过,无意识的嘶吼和尖叫造成了声带损伤。
只是如今不论怎么观察,伯莎也不像是有过疯病的迹象,仿佛过往的一切,真的随着她的“遗体”深埋六尺之下。
“谢谢你,迈克。”最终她也只是这么说。
这便是不用迈克罗夫特操心的意思了,他颔首以示理解。
伯莎却瞥了他一眼:“你好像不赞同。”
迈克罗夫特:“确实。他已经很久没回牙买加了,与父亲也因你而疏远多年。出于长远考虑,我认为你与兄长相认会带来更多的利益。”
是这样没错。
但怎么该和面前好言相劝的绅士解释呢?
从理智出发,与理查德相认的确能带来更多的好处,而且伯莎单方面假死,对关心她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挺残忍的。
可她不是原装的伯莎·梅森。
虽说是阁楼上的那名疯女人意外病逝,她才来到了十九世纪,但伯莎觉得,她怎么也要尊重一下原装伯莎的愿望和态度。
阁楼上的疯女人想要自由,拼死也要离开囚禁自己的牢笼,她可以做到。
阁楼上的疯女人想要远离过往的一切——与罗切斯特失败的婚姻,好,她可以假死结束婚姻事实;抛弃从牙买加带来的一切,好,反正她现在离故土千里之遥。
但伯莎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否认她在血源上和梅森家族的关系啊。
这部分的憎恨始终存在着,她见理查德一次,就会出现一次。
“我……不知道如何说明,”伯莎感慨道,“只能说,迈克,再冷静的人也是人,我做不到百分百客观看待一切事物。”
老实说伯莎本人并不认同原身对罗切斯特,对兄长的憎恶,但和一名疯子也没什么道理可言。
特别是对理查德,或许正因为是亲人,所以才格外不能原谅他眼睁睁看着罗切斯特把自己囚禁在桑菲尔德庄园暗无天日的阁楼里吧。
“是啊,再冷静的人也是人。”
迈克罗夫特罕见地认同了这点:“但凡是人,总是要在原谅和被原谅之间纠缠不清,哪怕伤害你的人是血亲。”
伯莎挑眉:“你倒是对我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啊,迈克。”
面对女士毫不留情的质问,迈克罗夫特倒是坦荡荡:“我认识你的父亲,这可是你说的,夫人。”
伯莎:“……”
那不是对着登特上校胡扯的吗!真小心眼。
“这本与我无关,夫人,但你我关系亲密,有些话我该说还是要说,”迈克罗夫特难得多嘴道,“骗了罗切斯特的是你的父亲,送走你的也是你的父亲,理查德·梅森何其无辜?我也是有兄弟的人,其中之痛,我多少也是体会过。”
“你被谢利坑过?”
“你想到哪儿去了,夫人!”
迈克罗夫特顿时失笑:“不过我年长他几岁,不要小瞧一名福尔摩斯对世界的好奇心,年幼懵懂的时候,我倒是连累过他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