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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扛着裹人的灰褥子走过几里风雪,到一处山脚沿山路上山。再走过一程还算平顺的山路,到一座茅草屋前。
茅屋是木头制的隔墙,灰草覆的顶,倒有好几间。
男子在门口掸掉斗篷和被褥上落的雪,扛着女子打起门上的棉帘进屋。屋里生着暖炉,封起的门窗把暖气笼住,比外面暖上许多。
冻干的脸碰上暖气,不由得有些红。
男子进屋后直接把女子扛进房间,连着灰褥子一起放到床上。而后他先脱掉自己身上的斗篷挂到一边,再去帮那女子解褥子上的软绳。
门上棉帘又响,一个着素袄的女子探头进来,往男子房间这边来,问他:“扛那么大一个物件,这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男子把解开的软绳抽掉,笑一下道:“一千两银票。”
女子走到他床前,看他掀开灰褥,只见褥子里躺着个妙龄女子,合眼睡得正安宁。女子模样生得周正动人,肤白貌美让人眼眸惊艳。她只看一眼,便怔了神。
怔一会,女子收起目光看向男子,“你怎么劫了个女人回来?”
还生得这样貌美绝色,模样娇气金贵,和他们这个茅草屋实在格格不入。
男子往床边一坐,把腰包里的银票全部掏出来,送到女子面前,“我楼骁没混到需要劫女人的地步,西边路上破庙里捡的,整整一千两,你点点。”
男子叫楼骁,和他一起住在这茅草屋里的女子叫柳瑟。两人都是孤儿,打小作伴,在乡野闹市中摸爬滚打着长大,偷过抢过要过饭。两人此时住在这山郊荒野,没有正经活命的营生,算不得务农良民。说好听的是游侠,不好听的就是流民。
柳瑟狐疑地看楼骁一眼,接下银票点了点,果真有一千两。点完银票,目光落去静静躺着的女子身上,又看向楼骁:“银票是她的?”
“嗯。”楼骁点一下头,“我在庙里探过了,没气儿,身上还热,兴许是才死的。再瞧瞧,若是活不过来,雪停了找个好地方把人葬了,一千两就是丧葬费。”
柳瑟把手里的银票卷一卷,伸手过去放到女子鼻子下。
探一下斜目看向楼骁,“胡说,好好喘着气呢。”
楼骁不信,拨开柳瑟的手自己又探过去,发现果然有气。在庙里的时候明明是没气的,不知现在怎么又有了。
他收回手看一眼柳瑟,“奇了。”
柳瑟乜他一眼,“真是庙里捡的?”
楼骁点头,“若是劫的,拿一千两就够了,劫个人回来做什么?”
柳瑟嘀咕,“色心饿鬼催的。”
楼骁噎了一下,“我是正人君子,什么色心饿鬼?!”
柳瑟又乜他一眼,“呸!”
楼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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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雾是被厘夫人眼含浊泪硬逼着喝下毒-药的,毒-药喝下去后没多久她就没了意识,再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言侯府厘家,也再没她这个人。
在她再度有些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只是不知道是躺在黄泉路上,还是躺在了十八层地狱的炼油锅里。
她婚前失贞,下地狱也要受苦吧。
耳边有婉转呜咽的横笛声,朝雾迷糊着意识听了很久,听到眼角流下两行清透的眼泪。待她迷蒙着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茅草屋的房顶。
她想象中死后的世界,不是这样的。
除了茅草屋,还有活生生的人。一个手握横笛的黑衣男子走到床边坐下来,长发落肩滑几缕到胸前,看着她问:“醒了?”
朝雾眸子轻动看向男子,嗓子干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上好像也动不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更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黑衣男子起身到桌边端了碗水,过来她床头坐下,伸手抄到她背下扶她坐起来,然后扶住她的肩,把碗送到她嘴边,“喝点水。”
朝雾本能地不想跟一个陌生男人挨得这么近,从小就受的严苛礼规也不允许她这样。她试图避开男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但她是真的渴,只好闭眼喝了半碗水。
喝完水男子放开她,让她躺回床上。
之后男子没多问她什么,拿着还剩些热水的碗,又起身出去了。
朝雾躺在床上,木木地转头看了看自己躺的这间茅草屋,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没有死,而且也已经不是在言侯府。
刚才那个男人她不认识,她常年深居大院,认识的外男本来就不多。
躺了一会,身上慢慢有了知觉,朝雾动动手指。
外面门帘又生响动,男子端了个大碗进来,手里拿着竹筷子。
楼骁把大碗放去桌上,先过来扶朝雾坐起来,用塞了稻草的枕头给她靠着,跟她说话:“我叫楼骁,姑娘叫什么?家是哪里的?”
朝雾坐着不动,呼吸轻轻的,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