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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手里的河灯,看着河灯内细密的字体。
他刚看了几句,脸色就有些异样,忍不住抬头打量云为衫,而此时她眼睛里的泪水正大颗地往外涌动。
“这是你写给父亲的?……”宫子羽诧异。
云为衫低声:“嗯……”
宫子羽对金繁:“松开她。”
金繁:“啊?”
宫子羽急道:“快点松开!”
金繁一脸茫然,不甘心地松开,但他把手放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云为衫垂着有些失力的手腕,哑着嗓子说:“家父原本行商,经常坐船出海,有一次遇到了海难,就再也没回来……”
面前的云为衫白衣素裹,一脸泪痕,娓娓说着过往。父亲意外去世之后,她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可少了庇护,母女俩孤苦无依,只好飘摇度日。
云为衫回忆着梨溪镇的青砖院落,冷冷的天光穿透窗棂,照在一个穿着新娘嫁衣的年轻女子的背影。
镜前,头发花白的母亲正在为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梳头。
女子听着窗外的风声:“这天色,看起来怕是要下雪了。”
那母亲没有接话。
“下雪了,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瞎说。今天是良辰吉日,一定阳光普照。”
“母亲,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母亲的眼里涌出一些眼泪,她不动声色地擦去,声音里完全听不出哽咽:“为娘,只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
“会有好日子吗……”
“会的。嫁进了宫家,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也没有人敢对我们家不好了。”
女子沉默片刻,轻声说:“可我不想嫁进宫家。”
母亲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云为衫也跟着轻叹出一口气:“今天是家父忌日,我们老家有个说法,海上丧命的人看到飘荡的小船,都会想要登上船去看一看,是不是家人来接自己了……”
宫子羽翻开河灯的油纸,那上面娟秀的字体笔锋细腻——
“父亲,女儿已经出嫁了,他们给的聘礼很多,我想,母亲应该不用再辛苦地做那些手艺活,艰难养家了……”
原来她不想嫁,但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她别无选择。宫子羽翻到另一面,那上面的字仿佛被泪水浸过,几处笔迹模糊——
“父亲,我知道你一直遗憾没能有一个儿子光宗耀祖。你总是对我说,一定要嫁个好人家,让镇上的人都看看,云家的女儿是好福气的……但爹爹,我没有被执刃大人选上,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宫子羽心里复杂,没有成为父母期许的样子,所以她才会如此伤心。宫子羽小心翼翼地收回手里的信,按着折痕恢复成河灯的原样,生怕碾碎这一份心意。
他看着眼含热泪的云为衫,像对她说,又像对自己说:“你父亲不会失望的……这世间,哪有父亲会真的对自己的儿女失望呢……”
云为衫抬头,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神色里露出的悲伤。
宫子羽把手上的河灯递给金繁:“把这两只河灯都放回河里。”
他与父亲最后的争吵让他懊悔,许多话也没有能说出口。那么,就让面前这个女儿的思念顺流而下吧。
金繁皱眉,冲宫子羽做了一个“你疯了?”的表情,还没调查清楚,就让这两只河灯流出宫门?
宫子羽只是瞪他,仿佛在回“你管我”。
于是金繁只好闭嘴,讪讪地拿着河灯朝河边走去。
宫子羽回头看了一眼来路:“云为衫姑娘,我送你回女客院落吧。”
云为衫一动不动,落寞的肩膀沉着,眼睛里都是哀求。
翱翔的飞鸟再次低掠而过,宫子羽叹气:“抱歉,我只能送你回去。”
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四周分外安静。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云为衫低着头沉思。她不确定宫子羽是否完全信了自己的话,或许他心中仍有怀疑,会继续向她细细盘查。
果然如她所料,此刻宫子羽缓缓朝她倾身。然而他什么也没问,反而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
“把脸上的眼泪擦一擦吧。”他有些笨拙地道歉,“对不起,把你弄伤了。”
阳光从树冠的罅隙透过来,他站在逆光里,朦胧、沉静,斗篷上黑亮的毛料拂过他白皙的俊脸,温柔的眼睛在光环里渡上了鎏金的颜色。
云为衫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方手帕,但她没有擦,只是紧紧地捏在手里。
“没事,不要紧。”她淡淡地回答。
“怎么可能没事?是我的不对,我的武功这么高强,你一个弱女子,别逞强了。”
云为衫看着他一副“我武功高强”的样子哭笑不得,忍不住扬起嘴角。
宫子羽见她笑了,才安下心来:“我一会儿通知医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