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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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孔家的一个小妾。那小妾偷走孔家一些值钱物件跑路,其中,正包括那幅被所有人遗忘的帛画。
    此时,张寂与姜芜一同进园,而姜芜的侍女绿露仍在马车中翻找请帖。
    绿露屏着一口气趴在车中氆毯上,头快要埋进壁箱中时,忽然从座位与氆毯相连的缝隙里,翻出了被撕碎的纸张。
    绿露怔住。
    她魔怔一样地颤着手,掀开氆毯,仔仔细细地翻找,找全了被撕碎的纸张。她颤着手拼凑,真的拼出了一张请帖——
    一张写给姜芜的请帖。
    请帖却被人撕了,被人丢在马车角落里。
    绿露眼珠瞪直,忽然推开车门,朝烟雨蒙蒙的禁苑望去——
    撕碎请帖的人是谁?
    是否是、是、是……
    她猜想的那个柔弱美人,正与张寂共持一伞,在张寂的庇护下入园。似乎这东京恶鬼遍地,没有张寂,她会寸步难行。
    烟雨寒冷,禁苑仆多,姜芜往张寂身边躲。她纤细薄弱黑眸湿润,人如无害白兔般瑟瑟可怜,张寂只好默许了。
    而姜芜依偎张寂,轻轻偏脸。乌黑潮发擦过明眸,她朝被丢在身后的禁苑大门、被哄走的侍女仆从阴影,露出了一个很轻的、讥诮的笑。
    --
    雨滴敲打在亭檐上。
    雨花台的凉亭中,江鹭静静地和姜循下着一盘棋。
    他右手执子,白子落在错落棋盘上。
    姜循心思本在棋上,忽然听到很轻的“嗒”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十分规律……
    她垂着眼,看向江鹭的手——
    江鹭左手臂撑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宫灯下,他手指如玉笋,筋骨在晦暗昏光中,透着一层浅浅莹玉之色。
    “嗒。”
    “嗒。”
    “嗒。”
    时间一点点过去。
    姜循盯着他的手,他的敲击与她的心跳一样。她忽然意识到,他在计时。
    姜循抬眼,看向江鹭清隽微湿的眉眼。
    --
    禁苑的那处宫舍中,章淞奄奄一息地瘫坐
    ()在木椅上。
    漏更断续伴着窗外雨,面前桌上的清酒滴滴答答地流淌,酒水淋湿他的袍袖。他睁大眼睛张大嘴,忍着骨肉里无止无休的痛楚,却因被点了穴而喊不出声音——
    他此时才在一点点死去。
    江鹭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皮肉伤,他用内力捏碎章淞的心脉,却又不完全捏碎。在江鹭走之后,章淞从心脏处蜿蜒的骨血,才会在内力的强悍摧击下,一点点衰败。
    章淞面容扭曲,满身大汗。
    他眼如铜铃,痛苦无比地看着横梁。他希望有谁能进来给自己一刀,希望自己死得痛快些……
    人生将暮,黄昏已至,他竟然想起自己初到凉城的那日。
    那时章淞长途跋涉后精疲力尽,从犊车下来时差点摔个狗吃屎,满心迷惘。他站在护城河边上,举目迎日,看到高耸的城楼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将士们守着大魏边防第一线,在这里,步步惊心,杀机密布,人命和草芥一样卑贱,而这可能是他老死的他乡。
    尘土飞扬,远处无数马蹄从地平线后飞奔而来。或中年或青年或少年,他们风华正茂,坐在马背上笑着欢迎他:“虽然凉城苦寒,但我们会好好招待章监军的。”
    那日日光好烈,今日雨声好大,眼前耳边还时时浮现那夜大火的幻觉。到底哪个是真的呢?
    豆大汗珠像泪水一样,挂在这个六旬老人皱纹纵横的脸上。
    “章监军!”
    “章监军,欢迎来凉城!”
    “章淞,欢迎来……地狱。”
    临死之际,章淞喘不上气。他耳边幻听连连,是江鹭临走前,贴于他耳的轻声细语:
    “章淞,你想尝尝心脉一点点衰竭的滋味吗?你想试试被外人看不出伤口的死亡吗?
    “你年纪这么大了,饮多了酒,在醉梦中死去,这是正常的。”
    江鹭挺拔,端正,神清骨秀。这样不染纤尘的小世子,却在此刻偏过肩朝着老人笑,像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俊美恶鬼。
    他欣赏章淞的绝望:“你不是最爱冤假错案了吗?我也送你一场错案吧……可惜你只能孤身下地狱,我会找人作证——当章淞章侍郎身死之时,我不在现场。”
    --
    “啪嗒。”
    又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远处,章淞无声地死去;近处,江鹭面无表情地下棋。
    远处,章淞在宫舍中痛得全身痉挛;近处,姜循观察江鹭清润的眉眼。
    远处,听不到章淞惨死的痛叫声;近处,江鹭被自己骨血中的恨意与痛快点燃,手指敲得更快。
    宫灯与雨帘相照,十里绵延如水墨画。
    姜循探手去摸棋盘上的黑子,江鹭手指在旁,他似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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