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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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不白?朝堂不会定你的罪,我今日却绝不放过你。”
    张寂缓缓抽刀:“世子,我敬你杀虎之举。可你若滥杀无辜,我必杀你。我留在此,本是要给世子一个机会——我不信世子尚且同情无名宫人,却对一个老人痛下杀手。”
    张寂目光寂凝:“我要一个答案!”
    江鹭目光幽静。
    江鹭不退了,他一步步朝前走。
    江鹭冷笑:“那就来吧。来!
    “你赢我三招,我就给你答案!”
    寒风瑟瑟,落叶飞花,江鹭步步逼上前。
    他目如寒冰,周身阴沉,与张寂对峙。他的一腔怒火要发泄,他亦需要与人动手,来平息自己因姜循而生起的嫉恨恼怒之情。
    他需要和张寂动手。
    他要拦住张寂及时去杜家,及时查明杜一平遇刺之事。
    杜一平今日必须遇刺,刺他的凶手可以找不到,但必须让人怀疑是杜一平弹劾的那些官员!杜一平必须倒下,主考官必须让出来,这一切都要顺着姜循的意思,要给叶白争取时间。
    叶白拿一个青州刺史来糊弄人,江鹭又岂要这个恩惠?
    他不用叶白做那些无用功。
    此事是他和姜循的合作,他和姜循的合作还没结束。姜循去宫中干她的事,他便在宫外拖住张寂——
    不能让太子知道章淞之死和江鹭有关,不能让太子见到张寂。不能让太子及时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只有
    姜循成功了,才可尘埃落定!
    --
    此时的内廷福宁殿,少女娇憨稚嫩的言语,正抚慰皇帝苍老的心。
    皇帝今日精神好,长乐公主暮灵竹坐于榻边,轻声细语地为皇帝读折子。暮灵竹读得磕磕绊绊,声音越来越轻……她是内帷女子,尚且听出这道奏折的严重,皇帝岂会不知?
    暮灵竹“啪”地合上折子。
    皇帝正在沉思,闻之垂眸:“怎么了?”
    暮灵竹结巴:“父皇,这上面的字,有些我不认识。咱们今日就不读了,等我读通了再念,好不好?”
    皇帝一怔,然后失笑,疲惫的眼尾皱纹深深:“只有你会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宽慰朕了……那些臣子,却不懂啊。梁禄,你说,太子和赵铭和,怎么把朝堂治成了这个样子?”
    梁禄不知他主意,只好弓腰赔笑,努力为太子与赵铭和找些借口。
    皇帝若有所思:“……主考官危险了啊。”
    梁禄目有异色,皇帝一瞥,梁禄便低声:“杜一平遇刺了。”
    皇帝一愣,然后冷笑:“好啊,好啊!连主考官都敢杀了……他们当真好胆量!”
    皇帝气得咳嗽起来,暮灵竹和梁禄一起慌忙搀扶。皇帝喃喃:“杜一平不能死……春闱不能出错,得任新的主考官出来。朕要亲自写诏书,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继续杀人……”
    梁禄:“官家莫动怒,太子一定可以处置好此事……”
    皇帝却大脑空白。他不理朝事太久,此时气火震天,却想不起来一个可用的名字。皇帝脸色难看,梁禄怕他气倒,忙向小公主使眼色。
    谁知暮灵竹此时眨眼,若有所思。
    暮灵竹轻声:“父皇,儿臣知道一个好官——那天儿臣生辰时,他救了儿臣。儿臣是不是应报答他?”
    皇帝看去。
    暮灵竹从不对朝政发表意见,正如她所说,她字尚且认不全。她既没有未来嫂嫂姜循那样的气势,又没有好友杜嫣容那样的机敏多才,她唯一有的,大约便是如今这尚有几分作用的出身了……
    暮灵竹鼓起勇气,生平第一次向皇帝推举:“那人是开封府左厅推官,叶白叶郎君。”
    --
    东宫中,暮逊与姜循尚在僵持中。
    珠帘后的书阁外,叶白垂首而立,隐约听到里面那二人的争执——
    姜循:“下令吧殿下!”
    暮逊:“孤再考虑考虑。”
    时间推移,暮逊终下定决心要出门。在这时,宫人在外急急通报而来:“殿下,姜娘子!官家下旨,封了新的主考官——叶白叶郎君。”
    屋内暮逊眼神瞬变,朝后看姜循。姜循脱力一般地站直,揉着自己的手腕,唇角浮起一丝笑。
    暮逊走到门边,推开门,看到门外相候的叶白。叶白隔着珠帘,朝暮逊行礼;暮逊仓促停步,回头看身后留在书阁中的人。
    姜循心中虽诧异皇帝怎么知道叶白,面上仍
    轻轻笑:“恭喜殿下,与官家同心。官家必要嘉赏殿下……叶郎君就在门外呢。”
    姜循志得意满,款款朝门外走来,裙摆长曳垂袖如云。她浓艳的眉眼在暮逊眼中,如沾着毒的恶花般,让他退了一步。
    而姜循凝望他:“殿下,下令查封官署,开始处置百官吧。我们已失先手,再拖延下去,等赵公先出手,我们就输透了。”
    暮逊目中阴霾重重。
    半晌,他柔声:“多亏循循提醒。”
    --
    乱风吹叶,遍宫森寒。
    姜循出宫,留身后叶白和太子忙碌事务。她立在东宫月洞门前,微微勾唇:她早说过自己要让叶白入中书省,如今她已达成目的,何其尽兴。
    虽然后背出了一层汗,虽然双腿尚且发软,可是她何其开怀!
    姜循情绪激荡之下,不愿乘坐马车,而是撑伞出宫。风扫衣袂,步如仙子。她撑伞长行,在大殿丹墀前,遇到撑伞入宫的江鹭。
    他执伞而走,衣带飞扬,衣间袖摆有几抹斑驳血迹,几抹被刀劈出的破痕。但他面白如雪,目清如玉,行走端然间,何其风华。
    伞面微抬,二人目光微凝,又各自扭头。
    --
    在外城的深巷中,张寂半身是血,跌坐在地,靠着墙,仰望着天幕。
    他惨然捂脸,觉得自己宛如坐井观天,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又在追随什么呢?他拼了命才赢的三招,却又听到了些什么?
    他知道了章淞之恶,知道了凉城之屈。魑魅魍魉啊,人间如此污秽。
    凉城、凉城……太子要他查的贺家故土是凉城,章淞也从凉城来。为什么桩桩件件都和凉城有关?
    --
    宫道上,撑伞的二人擦肩而过。
    跟在姜循身后的玲珑悄悄转脸,偷看世子和姜循的身影。
    ……看世子的模样,世子也达成所愿了。
    江鹭和姜循昨夜吵得那么凶,隔着门,玲珑不敢去问。
    ……低头委屈抬头倔强。也许这便是情场失意,大业圆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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