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任务又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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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轻心里的一个难题解决了。
    几日后的夜里,天边斩下一道白光,那一片区域亮如白昼。出来上茅房的魏之恕见此情形追着白芒去查看,他返回义庄敲击师傅的屋门:“师傅,有棵桃树被雷劈中了,我不清楚年份。”
    一门之隔,传出邢剪浑倦的声音:“哪棵?”
    魏之恕道:“林子南边那棵。”
    “至少上百年。”邢剪掀开湿热的被褥,“快去扑火。”
    上百年?魏之恕的呼吸快了几分,他喊醒管琼,二人背上梯子,提着木桶跑了。黑狗一会看他们跑的方向,一会看关着门的小屋,脑袋扭了几遍,还是趴回去给小主人守门。
    屋里,邢剪摸了把被褥里的少年背脊:“我去一趟。”
    “我也去帮忙。”陈子轻要起来,被邢剪按回去了,“你腿都在颤,下个床都成问题,能去哪。”
    陈子轻拽着邢剪,借他的力量坐起来,他扶着腰揉了揉:“人多力量大。”
    揉腰的手被握住,拿开,宽大许多的手掌拢上来,寸寸揉他酸软的腰,他吸着气抱怨。
    “是师傅不对。”邢剪忽然侧目,“不用担心扑火的事了,要下雨了。”
    ……
    桃树从顶端劈开,中间窜出火光,烧起来了。
    管琼跟魏之恕架梯子,两人配合着泼水扑火,忙到灰头土脸也没把火扑掉,还是一场春雨帮了他们。
    邢剪拿着几根粗麻绳过去,和他们一起,冒雨把桃树劈开的两半捆绑起来,打上结。
    魏之恕筋疲力尽:“师傅,能活吗?”
    邢剪拍树:“能活。”
    “接下来你们轮流看守,”他瞪了眼隔着距离跟在他后面的黑狗,“还有你。”
    阿旺耷拉着个舌头叫了声,似是在说好。
    烧焦的桃树长出了新芽。
    邢剪盘算如何使用木材,义庄的老破桃木剑驱邪效果不理想,只能图个心理作用,他要换一批桃木剑震在灵堂,还要给二个徒弟一人打磨一副驱邪手串。
    但在这之前得找个黄道吉日砍树藏起来,或是运走。那夜雷击,乡里不少人都看见了,早就传开了,附近道观和还没走的道士不会不希望拿走木材做令牌,做五雷镇尺,什么都不做,贩卖都是一笔横财。
    他这义庄被猫猫狗狗盯上了。
    怀璧其罪。
    邢剪才等到最近一个合适的日子把树砍下来,当晚就有一批江湖上的人来义庄偷取,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伙人出面阻止。
    从他们时刻关注魏之恕安危的这一现象可以判定,他们是姜家人。两拨人在义庄交手。
    邢剪一脚踹在抢走钱箱的人,陈子轻眼看一道寒光朝着他后心斜砍下去,身体先大脑一步扑上去用胳膊替他挡住。
    陈子轻惨叫着软倒在邢剪身上,有种胳膊就剩一点皮肉挂着了的错觉,他痛得嘴唇哆嗦,要不……就在这个时候走吧,趁这次意外“受伤死去”。
    还没成亲。
    那又怎么样呢,成亲以后也没个合适的时候,永远都没有合适的时候。
    怎么都不合适,怎么都遗憾,长痛短痛都是痛。
    不如现在就走。
    储存感情线的申请没拿到。
    没拿到就没拿到吧,顺其自然好了啊。
    可是剧情线走完的通知都没下来,走完还要等感情线的终点,不是填了答案就能走的。
    不一定,处女作跟后期作品有变动不是吗。
    他有种直觉,这次填了答案就会走。
    耳边的嘈杂打斗声和狗吠声持续不断,陈子轻回过神来时,邢剪已经把他放在床上,吼叫魏之恕跟管琼关门窗,拿药箱。
    现在就走,马上走。
    陈子轻紧紧抓住邢剪的手,深深看他一眼就把眼皮合起来,召唤出任务投放板提交答案,没忘记要用张老爷的全名。
    系统:“陈宿主,你这次的任务,又失败了。”
    陈子轻:?
    陈子轻:……………
    陈子轻猛地睁开眼睛:“什么,又失败了?”
    系统:“嗯。”
    陈子轻两眼一翻,气昏了过去。
    义庄这场闹剧半个多时辰后才结束,消息被姜家其中一人连夜送去主子耳边,姜明礼去沐浴更衣,魏之恕疼到心坎里的小师弟受伤了,那火气要落他头上了。
    然而魏之恕根本就没现身,姜明礼怕他跑安排人手监视他这事他知道,这次的人情他没心思理会,他在义庄做清理工作,暂时不敢直面小师弟受伤的事。
    管琼也只字不提,先做手头上的活。他们都强行压着某种情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整个义庄死气沉沉的,压得人喘不上来气,阿旺连尾巴都不摇了,就在门边趴着。
    屋内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邢剪盘腿坐在床边的地上,长着胡渣的下巴垫在床上人的手上。
    邢剪突然去打开钱箱,叮叮当当地倒出多年攒的银子和几张借据扫在一边,找出压在钱箱最底下的那张纸,上面有他写的一行情话,小徒弟画了押,他逐字逐字读给小徒弟听,读了几遍没了耐心:“你还要师傅读多少遍?”
    小徒弟那张还没他手掌大的脸比纸更白,乖顺地躺着。
    邢剪僵硬地爬起来,全身肌肉紧绷,神经质地听他心跳,听了会就心有余悸地坐回去:“昭儿,师傅一直没合过眼,很困,不敢睡。”
    “你赶快醒过来,师傅不打你屁|股。”邢剪舔着干裂的唇,低声下气地哄着,“不能超过中午,不然师傅就要哭了。”
    “师傅这大老爷们哭起来可不会梨花带雨,难看着呢。”
    邢剪的嗓音越发沙哑,慢慢就没了声音,他一根根地摩挲小徒弟微热的手指,布满血丝的眼底涌出一片深冷的暗色。
    那个混乱的瞬间,小徒弟那一眼是在跟他告别。虽然不知小徒弟后来怎么没离开,但他笃定,小徒弟确确实实和他告过别了。
    他后来每时每刻都在想,要是那刀砍下来的时候,再快点,让小徒弟来不及挡,也挺好的。
    最好是就对着他的脖子砍,一击毙命,血像水柱一样喷在要走的小徒弟脸上身上,在小徒弟面前断气。
    疯了。
    邢剪阖起双眼,还不如他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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