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启明制造厂 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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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上,他怒沉沉地睁开眼:“向、宁!”
    陈子轻举着沾水的手,在他要谩骂前飞快地说:“有个同志发生了意外,家属都在外面哭,我找不到合适的诗歌读。”
    宗怀棠烦躁地抹掉眼皮上的水迹,语气又冷又恶劣:“一天不装逼能少块肉?”
    陈子轻甩甩手,不能,但是他的警告次数会从3变成2。
    “你帮我想一首行吗?”他啃着指甲,一双眼直直地望着宗怀棠,“求你了。”
    一回生一回熟,求得十分自然。
    宗怀棠不给半分情面:“去问别人。”
    陈子轻苦哈哈地说:“我太慌了,我一慌就没了脑子,直接奔你这儿了。”
    不是一般的真诚。
    没人能不被他的话牵动情绪。
    没脑子了还能记着的人,那得多重要。
    宗怀棠沉默半晌,不按常理出牌:“我是你爹?”
    陈子轻:“……”
    宗怀棠把他往后踢踢,让他离自己的床远点:“你要是女的,那你勾|引我的技术实在是低级,在一众里连个及格线都混不上,可是你个男的。”
    陈子轻:“所以呢?”
    宗怀棠:“所以你纯粹是个傻缺。”
    见他傻不愣登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宗怀棠唇角一扬又敛了回去:“现编。”
    陈子轻一脸茫然。
    宗怀棠皱皱眉头:“你不是对诗歌很有研究吗?以你的积累,编一首有难度?”
    陈子轻羞愧不已:“我头受伤以后就……”
    “拿纸跟笔,我说你写。”宗怀棠嫌弃地说,“算了,错别字上把抓的人,会写什么。”
    他耷拉着眼坐在窗边,伸腿把前面的小桌勾过来,桌腿撞上床沿,他在桌上翻翻,没找到白纸,就从一个本子上撕下来一页,很随意地写下几行字,笔一丢,回床上继续睡。
    陈子轻拿着新鲜出炉的诗歌去了广播站。
    不多时,宗怀棠就听见外面广播在喊,他从床底下扯了团棉花,一分为一塞在耳朵里。
    “今天,”
    陈子轻停顿了一下,声音里能听出来低落的情绪,“我朗读一首《葬别》,哀悼我们亲爱的同志。”
    “当黄沙卷过杨柳”
    “让我埋葬你,兄弟”
    “当枯叶埋入尘土”
    “让我埋葬你,兄弟”
    “当你与蚁虫为邻”
    “请睡吧,我的兄弟”
    “也许,我们在一个梦里……”
    诗歌唤醒了这个悲伤的清晨。李科长姗姗来迟,他叫了些同志带逝者家属去休息,也把板车拉上。
    钟明微驼着背去水塔后面:“孙一,师傅叫你去他宿舍。”
    “我不去。”孙成志躺在草丛里。
    钟明把他拉起来:“必须去。”
    “我说了我不去!你耳朵聋了吗!”孙成志进厂好几年,第一次对他敬重的师兄发火,他发完就躲开了师兄震愕的眼神。
    孙成志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半夜从床底拖出来个尸体远远没到让他精神失常的地步,他无所谓室友不是坐在椅子上喝药,而是在偷吃他的蒿子粑,怕被他发现就撒谎了。当时他没闻到味道,可以说是困的。
    他也不会纠结室友是不是真的抓了他的手,在向他求救,如果他及时发现了,说不定就能活。
    他在意的是……
    室友死前在上铺翻了好几次身发出不小的吱呀声,师兄跟另一个室友竟然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他不相信地追问了几遍,他们还是那个答案。
    而且,室友不是在上铺翻身吗,什么时候下来坐到椅子上的?
    还是说,人第一次下来以后就没有再上去过,一直在下面?
    那上去以后翻来翻去,被他蹬了一脚的是谁?
    这才是孙成志发毛的点,他为了让自己快点忘掉,只能当成是睡迷糊了。
    但是效果不大。他妈的,为什么啊,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吗?能想通的,答案就在嘴巴边上……
    孙成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有鬼。
    哪个时候才是鬼?
    孙成志不停踩踏青草,双手使劲拉扯头发,眼珠神经质地乱转着。
    钟明面容凝重:“孙一,你要不要请假?”
    “不需要!”孙成志粗吼了声,突出的肩胛骨重重起伏了几下,他转身恢复如常,“师兄,刚才对不住,我现在就去见师傅。”
    “他只是怕你有阴影,想和你谈谈。”钟明不放心。
    孙成志不屑地龇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怎么可能,师傅也太看不起我了。”
    .
    刘主任坐在宿舍门口的小竹椅上忧心一徒弟,那孩子本事是有的,聪明劲也够,就是太皮,没规矩,难管束。
    优点不小,缺点也不小。
    李科长多次讲慈父多败儿,叫他给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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