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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夫人死了?
陈庆揉搓后腰的手突然滞住,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白天的时候还不可一世,连内史府的断事官都没放在眼里,越俎代庖亲自审案,晚上就悬梁自尽了?
我说要奸辱她,又没真的下手,至于吗?
赢诗曼扶着牢房的围栏哭得泣不成声。
光是阎乐一人死了,虽然棘手好歹有转圜的余地。
阎夫人被逼得自尽身亡,如果始皇帝不严惩的话,如何正视听、安人心?
偌大的江山只论亲疏、不问功过,谁还肯为皇家效力?
“陈庆,你这回确实过分了。”
“阎夫人先是遭遇丧子之痛,后来又被你当众侮辱,一时想不开……”
“总之事情闹得很大,文武百官全都去了咸阳宫请命。士人聚集了上千之众,守在宫门外不肯离开。”
“姐夫也很难办。”
王芷茵忧心忡忡地说道。
相里菱哭得梨花带雨:“陈郎,我们会救你出来的。你别怕,等我们的好消息。”
嬴诗曼抹了把眼泪:“我现在就去汤谷求父皇。”
“倘若他一定要杀你,咱们就一道共赴黄泉。”
陈庆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夫人,我错了。”
“对不起,每次都让你们失望,害你们提心吊胆。”
他郑重地朝着门外作揖行礼,态度十分虔诚。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人死不能复生,父皇总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嬴诗曼哭得更凶,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陈庆心潮涌动,忍不住说:“夫人,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南柯一梦?”
“看样子是没听过。”
“话说有个叫淳于棼的士子,嗜酒使气,不守细行。一日他醉卧门前大槐树下,似梦似醒中,忽有两位紫衣使者登门拜谒。”
后世耳熟能详的成语故事,陈庆将其娓娓道来。
嬴诗曼等人渐渐收敛了哭声,沉浸在淳于棼曲折离奇的遭遇中。
“夫君是说,我们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己?”
“陈庆,本公子与你朝夕相处,你竟然拿我当蝼蚁?”
妻妾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为夫与淳生一样,时常会对眼前的世界有种不真实感。”
“既然是一场梦,那就该随心所欲,唯念头通达而己。”
陈庆叹了口气:“田舟有什么过错呢?”
“是为夫提出让他去朝廷任职,是殿下许了他总督司之职,从始至终都非是他的本意。”
“可即便如此,朝臣依旧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连世家子弟也对他充满了恶意。”
“所以田舟被欺负了。”
“老实人嘛,不是在受欺负,就是在受欺负的路上。”
“若换成以前,为夫管不了,也不想管。”
“可这是南柯一梦呀!”
“我要是不把作恶之人的屎打出来,那我这梦不白做了吗?”
“如果在梦里都没有公平正义可言,那梦醒了又该如何面对满目疮痍的世界,如何面对自己的本心?”
嬴诗曼轻咬着下唇:“你总是有那么多理由。”
“我只问你,若是父皇要杀你怎么办?”
陈庆讨好地笑着:“还望夫人出手搭救,保下我一条命来就好。”
嬴诗曼气极反笑:“保不下来怎么办?”
陈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下巴:“朝廷有削爵抵罪之法,大不了削了我的爵位去。”
“夫人,假若我被夺爵为平民,你愿意跟着我去代郡打铁吗?”
嬴诗曼首接拂袖离去:“谁要跟你打铁,继续做你的梦去吧!”
王芷茵偷偷打了个眼色:“姐姐口是心非,她肯定愿意的。”
“我给你看家护院,让阿菱给你打下手。”
相里菱哭笑不得:“倘若能平安度过此劫,就算发落为刑徒都甘愿。”
“你们回去吧。”
“外面天冷,小心受了风寒。”
“芷茵,如果一定要去汤谷,你记得多带些得力的人手,保护诗曼的安全。”
陈庆认真地叮嘱道。
“放心吧,王家最不缺的就是精兵悍卒。”
“你好好在牢里待着,就当是修身养性了,省得在外面不安分。”
王芷茵爽快地答应下来,带着依依不舍的相里菱离开。
“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牢陈啊牢陈,你糊涂哇!”
陈庆现在回想起来,赵崇戏谑地称他为‘老陈’,应当是提早推测出了目前的局面。
朝臣和士人借机发难,誓要置他于死地。
扶苏碍于阎氏的救国之功,不好出面维护。
始皇帝是平息嫪毐之乱的首接受益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功臣的眷属惨遭灭门之祸。
“得嘞,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
“过了那么久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也该受些磨难啦!”
陈庆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贴近墙角阖上双目准备先睡个好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有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唤他。
“爹爹,起来用过饭再睡。”
“女儿给你烫了酒,您起来喝一口暖暖身子。”
“爹爹,起来吧。”
陈庆眉头微蹙,脑海中下意识想道:我年纪轻轻,哪来的女儿?
莫非是韩蓁生了?没那么快吧。
再者一生下来就知道给当爹的温酒送饭,这女儿也……
“夜莺校尉!”
陈庆一翻身坐了起来,伸手不断揉搓着惺忪的睡眼。
定睛一看,果然是她。
“你怎么大半夜来了?”
夜莺温婉一笑:“女儿怕爹爹饿了渴了,特意过来伺候您。”
陈庆挡开她伸过来的胳膊:“实不相瞒,本侯这回大劫难逃,十有八九要贬为庶人了。”
“以后父女之称不提也罢,免得连累了你。”
夜莺乐不可支,捂着嘴笑道:“爹爹也有怕的时候?”
陈庆没好气地说:“本侯也是肉体凡胎,也有七情六欲的嘛。”
“咦,你打扮得那么漂亮作什么?”
灯火昏暗,他这才注意到夜莺精心打扮过。
不像是在醉香楼里刺探情报时那样浓妆艳抹,仅略施脂粉,清纯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妩媚。
“女儿要伺候爹爹呀,当然要打扮漂亮些。”
夜莺羞涩地低下头,乖巧地斟满一杯热酒:“来。”
陈庆连连摆手:“午夜的酒肆温暖如家,白天的闹市危机西伏。”
“同样,洋人crush恪己守礼,自己的亲爹心怀不轨。”
“女儿啊,爹爹怕经受不住考验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