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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
话落，乔野奔流直下三千尺的狂吐不已。
空气里的酒气瞬间被一种诡异的味道取代，唐音尘二话没说直接退出房间，顺便带上了锁，冲里面吼道：“宋骁，辛苦你啦，把他处理好，我身体太弱，没力气。”
自己种的情，自己去收果吧。唐音尘在心里默默地将这句话送给宋骁。
然后，咚咚咚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震得地板响三响。
医院内，刺鼻的消毒水味，白色的天花板，干净得连人都可以照的清楚的地面，处处都是死亡冰冷的气息。
祁七没有醒。
整整半个月了。
钟天秋隔着玻璃看着icu重病房里的祁七，他好像又瘦了，本来清瘦的面庞此刻颧骨凸出，露出不正常的、发青的面色，真个人瘦骨嶙峋。
“你可真丑啊，赶紧醒来吧，谁想天天来看你这副丑样子啊。”钟天秋喃喃道，眉眼低垂。
耳边还响起医生的话，祁先生可能暂时不会醒了。
不会醒了……
所以说，祁七现在是个植物人。
嘀嗒嘀嗒的吊瓶仿佛在告知着生命的流逝，心电监护仪显示器上的波动又证明着病人还活着。
祁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这个少年不会再冲他笑，不会再和他一起出现在案发现场，满目愁容的分析案子，不会再皱着眉头，撅着粉嫩嫩的唇说——你不要喊我小七。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
“查得怎么样了？”钟天秋眉头紧锁，手指平稳地敲打着桌面，暴露了他的紧张。
“车子的主人是京都市一户普通人家的男主人，称一个月前车子就丢了。”王泽答。
“所以什么也没查出来？”
“是。”王泽点头，神情低落。
钟天秋的面露愁容，当初撞上祁七的车子是无人驾驶，有人在幕后远程操控。
“监控里查到东西了吗？”
“没有。”王泽摇摇头，“什么也查不到。”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唯一的能得到的结论就是当初打电话告知他们董真真跳楼，帮助董香云杀死莫采薇，杀掉吴江海，让祁七变成植物人的都是同一人。
“吴江海的案子怎么样了？”组长李军走了过来，脸色严肃，最近发生了太多案子，还都找不到凶手，上面的组织已经有了怨言，说他们重案组是一帮废物。
“就那样，除了凶手其他一切都查清楚了。”钟天秋厌厌地开口。
“你这不是废话吗？！”李军暴怒，“组里死一个人，你们就歇起来了？能不能提起精神好好干活儿，不愿意干就滚！知不知道我被骂了多少次了……”
“祁七没有死！！”钟天秋跃到李军面前，一手揪起他的衣领，怒目圆睁，面红耳赤，另一只拳顿在半空中。
他绝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诅咒祁七。
“怎么，长本事了？”李军也不相让，怒吼，“连我也敢打了？！放肆！”
钟天秋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可猩红的眼尾暴露了他的怒意和……脆弱。
钟天秋缓缓放下李军的衣领，长呼一口气，轻轻说：“对不起。”
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警察证放到了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李军皱眉。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说完，大步离去，不顾身后的大喊大叫。
钟天秋抬头，耀眼的太阳散落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自从工作以来，他几乎没有放过假，一直颠倒黑白，兢兢业业，可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钟天秋买了一束白色雏菊，这是温梅最喜欢的花，这是他喜欢的人到死都想看却没能看到花。
缪塞的《雏菊》里说：
我爱着，什么也不说，只看你在对面微笑。
我爱着，只我心里知觉，不必知晓你心里对我的感情。
我珍惜我的秘密，也珍惜淡淡的忧伤，那不曾化作痛苦的忧伤。
我曾宣誓，我爱着，不怀抱任何希望，
但并不是没有幸福——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满足。
“对不起，我来晚了。”钟天秋站在温梅长满了杂草的墓前。
温梅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他的葬礼是重案组的人帮钟天秋办的。温梅死后，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来他，包括钟天秋。
钟天秋内疚，他不敢来。他怕看到温梅死前怨恨的脸，他怕听到温梅控诉为什么要杀他。
温梅遇到钟天秋，是在一个温暖的冬天。京都的冬天向来是灰白色的，冷得刺骨，可那天太阳却出来了。
钟天秋缩在灰色大衣里，双手插进衣服口袋，抱怨道：“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有太阳，可还是这么冷。”
“救命……救命啊。”阴暗的胡同里传来虚弱的求救声。听声音，是一个年少的孩子。
一群人正对一个孩子拳打架踢，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鲜血洇红了白雪，那个孩子已经快要不行了。
“你们在做什么？！”钟天秋皱着眉喊道。真倒霉，今天是他巡逻值班，就遇到了见血的事。那时候的钟天球还没进重案组，是个刚做警察一年的小喽啰。
“关你什么事？赶紧走，不然连你也揍。”为首的人恶狠狠地说着，顺便又替了地上的人一脚，“没爹娘的杂种，偷东西偷到老子头上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又抬起腿冲着温梅的手狠狠踩去。温梅认命地闭上眼，人啊，这一生，为何这么苦，他只是想吃一个小小的面包。
疼痛没有如期落在他的手上，一声尖锐的喊叫在头顶响起，温梅睁开了眼，本来想要踩断他手的男人此刻倒在雪地里，头被一只漆黑的马丁靴桎梏住。
沿着马丁靴往上是修长有力的腿，健壮的身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露着不耐烦，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唇一张一合，是那么的好看。
这是温梅见到钟天秋第一眼的感受，往后他的三年都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我是警察。”钟天秋拿出警察证，不耐烦地开口。
他懒得再多动手，直接拿出警察证摆在众人面前。果然，对方立马噤声，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