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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救护车,钟天秋的身体还忍不住微微发抖,他磨出茧的手掌不停地摩挲着祁七冰冷的手。
医护人员坐在一旁,正在进行紧急处理。
祁七的伤很重,血流不止,可能伤到了内部器官。
钟天秋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冰冷刺骨,手指忍不住颤抖。
可怕的回忆涌上他的脑海。
当初的温梅也是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上了救护车,后来……再也没有回来。
“疼……好疼。”清理伤口牵扯到祁七的神经,祁七在昏迷中忍不住喊出来。
“小七,别怕。我在这,我就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钟天秋握紧祁七的手。
也许是昏迷中的祁七听到了钟天秋的话,真的变得安静了。
祁七啊,你一定要没事。你有事…….我该怎么办啊?
唐音尘面无表情地冲回宿舍,可内心却像打破了的调味瓶,五味杂陈。
宋骁不在宿舍,可唐音尘却松了一口气。
她可真是个胆小鬼。唐音尘默默地想。
唐音尘不想给宋骁打电话,也不想问他去了哪,她只想静静地等。
她突然好奇那些被宣判死刑的人,在临死的这段时光,是不是也是像她一样静静地坐着,等待最后的行刑。
唐音尘给崔和净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下午不去上课,让他帮忙请个假。不管崔和净的骂骂咧咧,唐音尘直接挂了电话。
白天到黑夜,宋骁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天都没有回来。
唐音尘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来,人倒是冷静了很多。
晚上十点,啪——灯光亮起。
宋骁回来了。
脸色苍白的唐音尘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宋骁突然打开灯,吓了自己一跳。
“怎么不开灯?”宋骁把书放到桌子上,奇怪地问。
唐音尘没有出声,宋骁扭过头疑惑地看。
“怎么了?”唐音尘双眼通红,眼尾浸出丝丝血迹,桃花眼变成了两个肿肿的核桃,泪痕布满了她整张脸。
唐音尘不说话,本来干涸的泪水见到宋骁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怎么了?!”宋骁坐到唐音尘身边,将她拥入怀里,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
“你为什么要骗我?”一字一句,很轻,却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宋骁的耳朵。
宋骁的心一惊,试探地开口:“什么意思?”
唐音尘从宋骁的怀里坐起,委屈地说:“你骗我,高中那次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根本没有晕倒。可你却说我是晕倒了。”
“我……”宋骁不知道如何开口,要告诉她真相,可真相就是那个人根本不是她,真相就是她的另一个灵魂用着她的躯体杀了无数的人。
“宋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呢?”
是啊,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的,到时候她岂不是更难过。
“阿尘,其实……”
“宋骁,我不怪你。”唐音尘扑进宋骁的话里,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记忆在慢慢消失?你担心我难受,所以就瞒了我。对不对?”
宋骁张张嘴,挂在嘴边的话怎么也怎么也讲不出来了,苦涩占据了他的口腔。
宋骁沙哑地应道:“对…我是担心你,才骗你的。”
宋骁没有撒谎,他的确是因为担心,才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她。
“那你能不能我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要骗我了。无论多大的苦,我都能承受住。我整个唐家都亡了,我不一样挺过来了吗?还有什么,我唐音尘扛不住的。”
“好……我答应你。”宋骁艰难地回答。
“宋骁,我能信得真的只有你了……”糯糯的声音逐渐虚弱,唐音尘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宋骁搂着唐音尘一动不动,坐在客厅里,当他回过神来,怀里的人没了动静。
宋骁低头,原来是睡着了。
温柔地将女孩抱起,宋骁觉得她好轻,好像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她就是那么的瘦弱。
宋骁将唐音尘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打算离去。
“别走,求你们了,别离开我。”唐音尘在睡梦中抓住了宋骁的手腕。
宋骁眉头一皱,将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不太正常的体温顺着指尖蔓延。
唐音尘发烧了。
一烧就烧了好几天。
唐音尘就是这样的体质,平常连小病都不生,可一旦生起病来,都是磨人的大病。
宋骁守了好几天,高烧依旧不退,到最后谢落风来了,也无计于补,只能采取物理降温的方法。
谢落风说,也许是心病,也许是药的副作用。他堂堂一介斩获无数奖项的顶级医生,也无法治好她。
人的病本来就不是按照书上生的,他读过再多的医书,也不能救助所有的人。
可宋骁偏不信这个理,他又找了无数的名医,给了他们封口费,可每一个人下的结论还没有谢落风准确。
庸医!
宋骁坐在床边,看着唐音尘因发烧而的通红的面庞,轻轻摸着她的头:“你一定得好起来。”
唐音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海,梦里有哥哥,梦里有妈妈,还有唐家每一个人。
她们在海边一起玩耍,可突然一场海啸,将所有人卷走。
她来到一个无人的荒岛,有些各种各样的野兽,它们冲着自己呲牙咧嘴,嘴角挂着鲜血,脚边铺满了白骨和带着血肉的残肢。
野兽之上,山之顶峰,一个人一袭红衣位于其上,红色衣袂飘起,似血似火,腰间别着剑,宛若生活在古代的侠女。
唐音尘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她的面庞,可总是瞧得不真切。
凶猛的野兽一步步靠近她,唐音尘想要逃跑,可脚跟灌了铅似的,无法移动。
猛兽们向她扑来,当唐音尘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却奇怪地发现,所有的野兽都跪倒在她的面前,看样子是……臣服于她。
野兽留出一条长长的道,道路的尽头一个女子缓缓走来,不紧不慢,是山上的那个人。
终于,女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噙着微笑,耳边折着一枝花。
唐音尘不可思议地瞪大她那双桃花眼,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不可思议的倒吸凉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