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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柯突然有些感慨地对杨箕说到,杨三听罢只是摆摆手笑了笑,也不回话,显然是对官员真的会关心亭户们的生活感到不可思议,宁愿相信这不过是场面话,只要这官人愿意出几贯钱几匹绢布补偿他自己的家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顾柯也不在意,只笑了笑,暗自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曾经写下的策论落到实处,在看到盐户们的辛苦劳作后,他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只觉脑子里的记忆越发明晰,不时便有前所未见却能让他自然而然理解的词句或画面从中窜出,或许其中就有两全之策?
更何况他为了博得补阙的机会在曹公面前夸下海口,称新盐法要令江东每监年产盐过三千石,而要想官府能收购更多盐,要让每个盐场能产出更多盐,也得让亭户的日子好过些才行。
如若不能在曹确后年迁转前见到明显成效,考功司堂官刀笔之下必将判为下等。
到时别说转为正官,这检校官怕是也做不成了,回吏部守选必然再难得美职,如此便堕入浊流,沦为我唐再常见不过的登科却无官可做之游士,蹉跎之下再难翻身了,到时更是无颜面见为自己求官而付出巨大代价的家人。
曹公一向秉公持重,如若自己不能履行承诺,被槛车入京或流放代北,或流配安南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之事。一旦落得这般下场,以朝廷对流人犯官的态度,还不如早早死了痛快。
这杨三郎却是不知自己的处境不比他这亭户之子要好到哪里去呢,顾柯心里暗自想到。
顾杨二人行至一座低矮茅屋前,只见一老媪正佝偻着腰捡拾地上散落的柴火
顾柯见了她刻满疲惫的脸上皱纹密布,只一声叹息,附耳对杨箕说了几句,见他满脸不信地望着自己想要进一步确认真假,不由得笑骂了一句:“你这识不得好歹的泼皮,愿还是不愿,给句准话,某可不说第二遍。”
那杨箕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前有些湿润的泥地里,对着母亲猛地磕了两个头,口中说道:“孩儿不肖,让耶娘受累了,今番有了大造化,有幸相识了顾郎君得其赏识,某愿为顾郎君牵马前驱,还望耶娘成全!”
那老媪看到青衣官人先是露出恐怖的神色脸色发白正欲躲避,恐怕以为是儿子私下通匪案发引来官差,却见儿子拜倒在地,听完他的话后布满褶皱的干瘪脸庞又一下子涨红了,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叫道:“天可怜见,我儿竟有此造化,阿弥陀佛!”
说罢她竟双手合十,闭目虔诚地念诵尊者名讳祈祷,顾柯见此情形,不由得思虑起来,净土宗在两浙平民之间很是流行,盖因此地人多地狭,兼并极甚,穷者无立锥之地,生活困顿已极,然则长年供奉寺院并非常人可以负担,故而民众多信奉念佛修行即可往生净土的净土宗。
据说他曾祖顾逋翁隐居茅山时也曾精研释氏,老庄,在两浙一带颇有隐士贤名,可惜自其子顾非熊后顾氏再无人登科入仕,沦为寒门,到顾柯父亲这代已然沦落到要靠化名为匪贩运私盐维持生计,幸而顾柯是个读书种子,侥幸得官,总算能重振家名不至有辱先人。
“老媪请起,幸得令郎今日搭救,不然某早已入了东海化作波臣,为表谢意,特聘令郎为某随员属吏,倘若立功,还可入品得官。”
顾柯扶起老妇人亲切地说道,但他心里清楚,在我唐朝廷没有正经出身想得官,不冒九死一生的风险怕是不成,但看杨箕一副不爱劳作任侠好义的模样,或许跟在自己身边还能照拂一二,不然就如他耶娘姊妹始终忧心的那般,迟早沦为贼寇祸及家人。
正在顾柯与杨箕母子攀谈时,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
“杨三!你做的好大事!竟无意间搭救了顾家郎君,我听人说他可是文曲星下凡,迟早要做宰相的!想当初你在钱塘与人玩樗蒲欠下赌债,还是某与你解围,若是你日后发迹可不要忘了我钱大!”
顾柯听得这人声音顿觉颇为不凡,再定睛一看,闯进来好个五尺八寸的丑汉如同寺庙护法珈蓝威势无比,五官仿佛遭人拳打后一般不堪入目,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股英豪气来。
那丑汉见屋里竟有他口中所言官人本尊在,不由得暗叫一声苦,心里一时间转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某与这杨三乃是通家之好,时常出言不逊却是视他为某亲弟一般,见他得了好处便心生欢喜,一时失态冲撞了官人,还望郎君恕罪,某再替这杨三谢过官人大恩大德,如若不弃,有用得上钱大的地方还请官人尽管使唤,钱大绝不推辞半句。”
顾柯也不摆官架子,郑重其事地起身回了一礼说:
“钱兄谬赞,恩公的兄长便是某的兄长,某还未到任,可不敢称官人,更不敢妄想拜相之事,某观钱兄言行,雄姿英发,重情重义,颇有豪杰之风,隐然如古之大侠,令某思及曾祖华阳真逸事,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愿与钱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