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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还不如一小女子!为一县父母,当真是志大才疏,难堪一用,只知死节却无实干,于社稷又有何功?”
顾柯也是怒火中烧,一定要给这不惑之年还有如此臭脾气的愤怒中年一点教训:
“府君言及某之新法是为残民肥己,献媚于上,又岂知盐产一事绝非毫无改进余地?若某真能增产官盐还令亭户生计好转,该当如何?”
“那某便将虞芮许配于你!”苏籥一时嘴快,话出口才知不妙,见薛虞芮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愧疚。
“老贼安敢辱我!”顾柯这下是真生气了,这苏籥竟敢说要将伎子嫁与自己为妻,简直是有辱先人。
谁人不知我唐乐籍乃是官定的世代贱民,良贱通婚同贱民论,永世不得翻身。
这也是我唐官员士子狎妓成风,色艺双绝的名伎辈出,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才子佳人典故,却鲜有官宦将之娶回家中的原因。
听得顾柯的怒骂,薛虞芮本就微微垂下的臻首落得更低了,像只被人丢弃的三花猫,幽怨地注视着地面,似乎想在这石板地上钻出个洞来。
她心里清楚,入了乐籍,即便是女校书那般大才,又如何能得善终?即便有了后代也只能世代为伎,连那煮海为盐的辛苦亭户都不如。
“你这小儿岂知某之从女是何等才学?若非家道中落,似你这等诗文才学,想见某之从女一面怕也难得!你可知二娘十二岁便可通读明算十经,远胜其父。”
苏籥突然不恼了,一脸沉痛地说道:
“二娘是为救其母而自愿入乐籍为伎!某与大兄薛崇古乃同棚读书多年的结义兄弟,薛兄在国子监任博士教授明算科十载方才转任殿中侍御史。
谁曾想却因谏同昌公主太医案而遭天子贬黜为饶州推官,任上染疟疾而亡,只留下母女二人流落至江东投奔娘家,因其为官清廉,家中生活全然仰赖俸禄,遭贬后遂难以为继。
其母本苏州嘉兴人氏,娘家已然破落无法庇护孤儿寡母,母女二人操办完薛兄丧事后迁至华亭县,愈发穷困之下嫂子因劳累失明,只能托庇于千佛寺中。
然其僧众颇有不轨之图,某这从女也无法寻得差事,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自卖入乐籍以求救得母亲性命,待二娘携卖身钱归寺院时,大兄遗孀却已然仙逝了。
可怜忠臣义士之后竟遭此大难!某只来得及将二娘卫护在身旁,却因家贫不能为其脱籍。”
顾柯不由得愕然,他没想到这女子的身世竟如此曲折悲惨,与那女校书薛涛相比也算难分高下了,想到此处,顾柯立刻极其郑重地向薛虞芮行了个顿首礼后,起身认真向她道歉:
“某未能明察姑娘身世曲折而出言不逊,还请姑娘勿要放在心上,都是那老贼挑拨离间使某气急攻心所致,并无他意。”
原本郁郁寡欢的薛虞芮听得这番“甩锅”言论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曲腕捏拳,微微遮住樱桃小口,只有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弧度透露出她此时非常开心,一扫先前颓丧忧郁之感,让人只觉明艳得难以直视。
薛虞芮破涕为笑间略带嗔怪的惊鸿一瞥竟让顾柯看得有些痴了,他连忙定了定神,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色授魂予,难堪大用”,然后对着苏籥正色说道:
“县公可知,嘉兴监治下盐院一年可产盐几何?”
“堪堪四千二百石。”苏籥不假思索地回答,显然他平日里对治下及周边地区的物产了如指掌,故而在他看来顾柯提出的新法目标无异于竭泽而渔,残民自肥。
“那县公又可知,一亭户每年可积薪几何?每百家亭户又需多少盐灶?而平均每户又可得多少盐?官府征购时计价几何?又能购得实际产出多少?积薪得盐,又需几日?”
顾柯一连串的直指关键的逼问终于让苏籥有些招架不住,他梗着脖子反问:“知晓这些,便能令盐产倍增不成?”
顾柯点点头,说:“得知这些,便能知晓每得一石盐需每家亭户劳作几时,耗费薪柴几何,方能对症下药,解决盐法积弊,开源节流。”
随即顾柯便自问自答,将他研究所得一一言明,并附上相应数字。
苏籥沉吟片刻,扭头问薛虞芮:“县丞所言,有几分可信?”
薛虞芮闻言像换了个人一般,闭目念念有词地心算了会儿后,挺直了身子,无比自信地点头称是,对顾柯的计算和估计表示认可,仿佛自己心算的结果便是无可置疑的正确。
这下苏籥才算打消些许疑虑,算是勉强相信了顾柯的说辞。
顾柯暗自窃喜:
“这苏籥在华亭任职三载,为了减轻地方负担不惜与刘监军使撕破脸皮,华亭地方无人不为其喊冤,有了苏籥的默许和支持,要推行新盐法便势如破竹,迎刃而解,只需向盐户证明此法可行便能迅速铺开。”
待心中已有定计后,顾柯突然对薛虞芮发难:“不知薛姑娘擅长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