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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其他家族的战斗也有天差地别的影响,血统越纯正的贵族越能轻松杀死其他人,而低血统的人只能依仗传统的武斗手段。
赛特斯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握紧男人摇摇欲坠的手指说道:”布拉尼斯特双瓣不全,你在担心由他继承你的遗物会被杀死。“他轻轻颠了颠男人的手掌,好让他开始涣散的眼神再次聚到一起。”我们会用烈酒煮它们,会把那把火枪拆解,清理干净,伊戈尔叔叔,放心去见我的母亲吧。”
伊戈尔点着头,他将眼神从赛特斯身上转开,重新看向屋顶,没人知道在他的最后时光里,那片白色泥灰铸起的墙面为他展现了什么样的场景,他的淡灰色瞳孔渐渐扩大放松,叹出一口舒长的气,随后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赛特斯感到一股下坠感,他松开双手,那只消瘦的手臂便垂到了床板上。一枚相连的心脏失去了色彩,疼痛在赛特斯的胸膛中猛烈冲撞,另一枚心脏正慌忙乱跳着越走越近,脚步声急促传来,却又停在了门口。
布拉尼斯特掀开门帘,淡蓝色的瞳孔看向屋内,床上之人已让他感受不到活人气息,他轻轻的将手中那碗草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像是不愿打扰一位熟睡的人。而后他不可置信的凑近,眼泪却证实他内心所想,流了下来。不需赛特斯解释他也明白伊戈尔生命已尽,他走到床板近前,猛的扑向伊戈尔在他的身上痛哭起来,他的栋梁,他的老师,他在生命这场洪流中拼命也要抓住的坚固铁索,此刻已离他而去。赛特斯更像一个好学生,他学会伊戈尔的冷静沉稳,在面对大清洗之后的悲惨时他未见过伊戈尔落下一滴眼泪,如今,赛特斯以此慰藉他。
岛民为德拉库拉们准备的安身之所临近大祭司的帐篷旁边,正埋头研究学术的祭祀们闻讯而来,她们身披白袍围在门口,没有人情愿上前掀开门帘,她们中大多都怜惜德拉库拉的孤儿,即是如此,她们才只想静静的陪在门口。直到一阵清脆的骨铃声传来,祭祀们才有所动作,她们纷纷站向两旁在门洞前留下空挡。大祭司撑着雪白的木杖走来,木杖顶上缠满彩色的布带,布带的下端都绑着各种中空的鱼骨,她身穿一席雪白长裙,珍珠点缀着肩头,胸膛以下挂着各种小巧的贝壳,随着步伐左右晃动,与木杖的鱼骨声声相应。一个与白裙风格迥异的牛角冠顶扣在她的头上,压住她一席纯白无瑕的长发,四只绑紧的牛角高竖,张扬着伸出超过了她的双肩,白色鸟羽黏附在角冠之上,神圣与威严并存。她努力的挺直脖子,使下颚与地面保持平行,她年岁尚小,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白牛大祭司,这顶古老神器对她而言太过沉重了些。汗水划过她紧俏的面颊,淌向她因用力而紧绷的细脖,红色的彩泥涂抹在她的眼周,汗水凝聚不散流向眼角,她克制住扑闪的眼帘,任由灼辣入侵双眼,她茫然的纯白瞳孔中迸射出坚韧神情。她从那群德高望重的老人中走过,在门帘前驻足了片刻,便踏了进去,粗麻编制的门帘向两边退去,为她敞开。
“占卜告诉我一只窥魔正在群岛上,往南去了。”雅米卡·卡拉桑德轻声说道,却对床板上死去的伊戈尔视若无物。布拉尼斯特依旧痛哭流涕,脸深埋在伊戈尔的胸口,只有赛特斯转头看向她,以此当做回应。从旁人看来,雅米卡的眼睛与天生瞎盲的人并无区别,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感情,像是与雕塑对视。
“伊戈尔可以安葬于此,我们会为他守护祷告,你们也可以随时回来祭奠。但这几天请你们务必离开,几只深潮已经在海岸附近跃跃欲试,等到他们集结更多,我的族人将难逃一场灾难。”白牛祭祀郑重的说道,以她的年纪恐怕难以理解责任的深重含义,她的胸脯才刚刚发育,但她正努力学习用语气表达立场。
赛特斯并不了解她,但他深知白牛祭祀此刻的冷漠是伪装出来的,他也无从设想头顶神器的责任有多沉重。对伊戈尔的爱戴,眼前这个女孩并不会比他们少,但她显然将冷酷伪装过了头,想到这,赛特斯站了起来,走向白牛祭祀,他比女孩高出一截,这让他可以细致观察那顶神器的尊容,这顶神器让他联想到某些传说中的血腥祭祀,他一直不太喜欢。他低头看向雅米卡的白色眼睛,寻找她内心的情感,但那片白茫茫的目光遮盖了一切,于是他说道:“窥魔可遇不可求,对未来的一个揭示或许能护佑群岛百年的安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雅米卡仰视着他,语气同刚才没有变化:“因为他。”她指向伊戈尔,但眼睛却没有看过去,随后她转过身,门帘再次为她敞开,她问道:“由谁来继承伊戈尔的遗物。”
“小布拉尼。”赛特斯如实回答道。
“血孔绝不能在群岛打开,海里的深潮已经够多了,别再让他们闻出什么来。请你们明天登上温柔港的商船,前往亚德格勒斯,会有人接应你们。我会马上准备葬礼,窥魔即将消失,抓紧时间吧。”雅米卡说完便踏足而出,离开了德拉库拉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