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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跑起来,饭没吃多少也没巧巧身体好,整个人丧失平衡感,摇摇晃晃,脚下踩到一石头,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热辣辣的疼从手心传来,云喜艰难地爬起来,下巴还沾着沙土,用力地拍打满是灰尘的衣服,一仰头,天空是水洗过的蔚蓝。
她在这片蔚蓝中,清醒了不少。
她要从中抽丝剥茧,慢慢理出头绪来。
…
几个月前,她还是跟着巧巧南下打工以求重新来过的失足少女,父亲指着鼻尖骂自己不孝,母亲哭到跪在地上求情,旁观的人指指点点…从那时起,云喜便感觉自己的眼睛患了病,看什么都是灰色的,有时候眼前还会笼罩一层雾气,自己怎么擦眼睛都不能消去,当雾气弥散到自己所看到的整个世界时,她的眩晕感就会使她倒地不起。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病入膏肓的那种,只要再多发作几次就会死掉。
带着这个病,她一次次在生活的暴击和压力下保持缄默,为的就是避免病情发作时,过于激烈的死态造成一种她没有准备好去死的错觉。
总有那么几次,父母险些打破她的缄默。他们老态的步子,沧桑的面容,屡生不止的白发,让她忍不住去抚摸他们的手,靠在他们的背上,感受人间最后一丝仅有的温暖。可是她没有,她的臆想越来越严重,总是欲望冲破理智的囚笼,肆意破坏之时,才发现自己只是行步于思绪的荒野,铺满她的眼前只是灰色的冰冷。
那一晚,事态简直发展到了疯狂的程度。家里来了好多人,都是四方的亲戚,屋外的声音就没停过,不用多想,那是低语的流言变成了当门谈资,河流汇成海洋,彻底汹涌起来。
那一刻,她跪在牌匾面前,不再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而像一个伏法的暴徒,只能接受审判。
在整个过程中,云喜都没有抬头。没什么必要。她想。世人的眼光只有三种最有价值,一种表达无知,一种表达贪婪,一种表达同情。唯这三种眼光,就可窥视人性。
眼中仍是雾蒙蒙的灰色,水泥地面硬得跪的人膝盖生疼,头顶上空的人声不断,各个人的嗓音都似乎想在云喜的耳朵里滞留,云喜的头开始痛起来,她期待眩晕然后世界回复平静,可并没有奏效。
突然她想起弟弟昨天吃水果时把水果刀就放在面前跪着的牌匾桌上,她想起刀子带寒光的锐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结束…
结束。
结束!
她想一把把水果刀拿过,对着自己小腹…
只需一下,一下便好…
正当她准备起身去拿时,一只有力的胳膊把她拽起,她被迫站起,腿还有些无力,身体在原地晃了晃,那人把她拽到一张高椅的面前,她感觉她落座在一张温暖的垫子上。
她猛地一动,看向那人,是婶婶,一直待她如亲女儿的婶婶。
她感到有点想哭,眼中还是灰蒙蒙,感觉手上,腿上火辣辣的疼,一看,是鞭子的伤。
父亲还是很激动,他浑身的威严似乎都要在今日用光了,往日他可是无比仁慈的啊!他的气场在这屋里化成了一股风,刮进了撕裂开的伤口里,他声入洪钟,每一个字音都在控诉着自己的女儿走向万劫不复。
怕…还是怕…还是害怕…云喜终究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保持跪的姿势,面对着自己的父亲。
脑中混沌,身不由己。她落泪,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掉,她发抖,并且抑制不住。云喜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
人群突然安静了,所有人在听一个人讲话,这个人讲,他有办法帮忙,希望听听他的。
云喜低着头,在心里嗤笑,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后面的话云喜一个字也没有听清,直到一道稚嫩的女音出现。
云喜看过去,竟然是巧巧。
巧巧也跑来看她笑话了吗。
别看巧巧矮矮的,在人堆里毫不起眼,说起来话却洪亮清脆,一副有底气的样子。
她看着她,她说她可以跟她一起去广州打工,不仅赚钱,还不愁吃穿,有地方住。
她在心里苦笑,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吗。
她忽然发现,她眼中的巧巧有些异样。
看别人都是灰色,独独看她,不是灰色,是正常的颜色。
那一刻,她从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她,是她潦倒生命里的一束光吗?
目光看向巧巧,灰色不能所及的女孩,云喜看着她,当作看到了自己,用了世人惯用的第三种眼神。像村里面的人家送儿子去外地上大学或女儿远嫁一般,王家对云喜远去广州的筹备是紧张而周到的。一连十几天,全家上下几乎围着云喜一个人在忙碌,就连年纪最小的弟弟也闻嗅出了这股离别的意味,他迈开四肢如往常一般熟练的跑到姐姐的房间,两手摸上姐姐的腿,泪水汪汪,奶音十足地说:“姐姐,你要走了吗?”“姐姐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