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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确认了目标。随即,他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动作——完全不顾文士的体面,“噗通”一声,几乎是五体投地般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一种急于表功、近乎谄媚的激动,高声叫道:
“大将军!大将军!许攸特来相投!有破袁之策献上!关乎此战胜败,关乎天下归属啊!”
刘湛并未立刻让他起身,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他只是微微垂下目光,用一种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肺腑的眼神,平静地审视着跪在地上、姿态卑微的许攸,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情绪:
“许子远先生,你乃袁本初帐下重臣,深受厚待,委以心腹谋士之任。如今两军对垒,正值用人之际,你为何不顾身家性命,甘冒奇险,深夜叛逃至此?此事,着实令人费解。”
许攸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挤满了悲愤与委屈之色,配合着那几缕散乱的花白头发,竟真有几分走投无路的凄凉。他捶打着胸口,声音更加凄切:
“大将军明鉴!明鉴啊!袁本初此人,外表看似宽宏大量,实则内心猜忌刻薄,不能容人,更不纳忠言!攸自追随他以来,殚精竭虑,屡献破敌安邦之奇策,却皆被审配、郭图等嫉贤妒能的小人百般阻挠、构陷!大将军您可知,那郭图、审配,不过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徒,只因出身河北豪族,便备受重用,而我等真心献策之人,却动辄得咎!”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出来,“就在今日……就在今日午后!攸不过因军中钱粮调度之事,与审配争论了几句,那袁本初竟不分青红皂白,偏听偏信,当众厉声辱骂于我,言语极其不堪!更……更扬言要追究前责,治我的罪!要杀我以儆效尤!大将军!攸寒心至极,思及大将军您礼贤下士,乃当世之明主,雄才大略,更兼有天子大义名分!故而不惜此身,冒死穿越两军阵地来投,只愿效犬马之劳,助大将军一举击破袁绍,廓清寰宇!以报大将军知遇之恩,亦雪我今日之耻!”他说得声情并茂,涕泪交加,甚至真的用力挤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帐内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郭嘉在一旁,始终冷眼旁观,嘴角那若有若无的讥讽弧度愈发明显。他重新开始漫不经心地把玩起那几枚铜钱,发出叮当作响的清脆声音,在这充满表演气氛的帐内显得格外突兀。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仿佛看穿一切的懒散:
“哦?原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被逼无奈,才来投奔我军啊。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他话锋一转,如同匕首般锋利,“却不知,子远先生口中所言的、足以‘破袁’、定鼎天下的‘妙策’,究竟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良谋?值得先生您甘冒这‘杀身之祸’,演上这么一出‘千里走单骑’?不妨说出来,让我等也开开眼界,看看值不值得大将军为您冒这个险?”他特意在“杀身之祸”和“千里走单骑”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怀疑。
许攸仿佛丝毫没有听出郭嘉话中的讽刺,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他像是终于抓住了表现的机会,连忙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急切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献宝般的兴奋:
“攸知袁军命脉所在!其数十万大军每日消耗如山,其粮草辎重,十之七八,尽数囤积于乌巢!此地虽有大将淳于琼率万余兵马守卫,然那淳于琼此人,好大喜功,嗜酒如命,治军松弛,防备必然懈怠!大将军!”他几乎是爬行了两步,仰头看着刘湛,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若您能当机立断,遣一支精锐轻兵,不需太多,五千足矣!人衔枚,马裹蹄,轻装疾进,避开关隘哨卡,趁夜突袭乌巢!只需一把大火,焚尽其粮草囤积!则袁绍麾下纵有百万之众,亦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军心必然大乱,不战自溃!此乃一战定乾坤之良机啊!大将军!”
乌巢!粮草!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猛然在帐内炸响!若许攸所言属实,这无疑是直击袁绍后勤命门、足以瞬间扭转整个战局的绝杀之策!一旦成功,袁绍庞大的军队将不攻自乱!帐内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了一瞬,连郭嘉把玩铜钱的动作都停顿了,贾诩那一直半阖的眼眸也骤然睁开,精光四射!
刘湛眼中亦是精光爆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但仅仅是一刹那,那光芒便被他强行压制下去,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他脸上不动声色,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在仔细权衡其中的风险,语气带着审慎问道:
“乌巢?此地我亦有所耳闻,确是袁军屯粮重地。然,其守备情况,先生可敢确保如你所言?通往乌巢的路径,先生可知晓?守军布防的详细情况,先生又能提供多少?此事关乎数万将士性命,乃至全军胜负,不可不察,不可不细。”
“攸尽知!尽知详情!”许攸见刘湛似乎意动,更加激动,忙不迭地如同变戏法般从怀中贴身处掏出一卷被汗水微微浸湿的淡黄色帛书,双手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