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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也没动过面前的餐食,只是一遍又一遍看着那张合影,指尖的温度几乎要烙在照片上。偶尔听到广播里播报飞行高度和剩余时间,他都会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期盼,仿佛下一秒就能抵达舟山,就能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海涯寻踪
飞机降落在舟山普陀山机场时,时针刚跳过九点半。舱门缓缓打开,带着海水咸涩的风便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比机舱里的空调风多了几分凛冽,瞬间扫过顾怆的脸颊。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卡哈特外套的领口,凌乱的额发被风吹得贴在眉前,眼底的红血丝在天光下愈发清晰,可那股混沌的疲惫却被海风刮去了大半,只剩下刻入骨髓的急切。
手里紧紧攥着的纸条被汗浸湿了边角,上面是助理连夜查到的地址——许悠悠抵达舟山后停留过的第一家便利店。那行打印字已经有些晕染,却是他此刻唯一的浮木。他几乎是跑着穿过廊桥,忽略了身后助理喊“顾总等我”的声音,径直冲向出租车等候区,将纸条拍在司机面前,声音沙哑却坚定:“师傅,去这儿,越快越好!”
出租车沿着海岸线行驶,顾怆的目光始终黏在窗外。舟山的街景带着近海小城特有的烟火气,白墙黑瓦的民居沿着曲折的街道铺开,檐下挂着的渔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偶尔有背着竹篓的渔民匆匆路过,篓里的海鱼还在扑腾,腥咸的气息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他攥着手机的手指越收越紧,屏幕上是他和许悠悠的合影,照片里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左边的梨涡浅得像盛了阳光,可此刻这张脸却只让他心口的焦灼愈发浓重。
车子刚停稳,顾怆就付了钱冲下车,直奔那家亮着“全家”招牌的便利店。收银台后的小姑娘正整理着货架,被他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您好,麻烦看看这个小伙子,”他把手机递过去,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叫许悠悠,这几天来过吗?大概一米七五,眼睛很亮,笑起来左边有梨涡。”
小姑娘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蹙着眉摇了摇头:“好像有点印象,前两天买过一瓶水,但是没多说话,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这句模糊的回应像一盆温水浇在烧得正旺的火上,没灭,却更熬人。顾怆谢过小姑娘,沿着街道挨家挨户地问了起来。先是路边卖水果的摊贩,再是修鞋的老师傅,甚至是清扫街道的环卫工人,每一次递出手机,他都屏住呼吸,可“没见过”“不清楚”的回答像针一样,一次次扎进他的心脏。
走到街角的海鲜干货摊前,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快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喉咙干涩得像是吞了砂纸。“大叔,您见过……这个小伙子吗?”他指着手机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卖干货的大叔叼着烟,眯眼打量了照片半天,吐出一口烟圈摇了摇头:“舟山外来的年轻小伙多了去了,餐馆、渔排都缺人,哪能都记住。不过你往那边海边走,”他指了指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那一排全是海鲜馆,最近好多家招服务员,说不定在那儿。”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刺破了顾怆眼前的阴霾。他连声道谢,甚至忘了问清楚具体方向,就朝着大叔指的海边狂奔。脚下的Vans板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公文包撞在腿侧生疼,他却浑然不觉。
海边的餐馆果然沿着海岸线排了长长的一列,蓝色、红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每家店门口都摆着巨大的玻璃水箱,梭子蟹在水里张着螯,皮皮虾蜷着身子,石斑鱼在水中慢悠悠地游动,空气中满是海水与海鲜的混合气息。顾怆一家接一家地进,推开门的瞬间,目光就急切地扫过店内的每一个角落,从传菜口到餐桌旁,再到后厨门口,生怕错过那个熟悉的身影。
“老板,请问见过这个小伙子吗?叫许悠悠,新来的服务员。”
“没见过,我们这儿服务员都是本地人。”
“不清楚,你去别家问问吧。”
一次次的拒绝让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眉骨滑落,刺得眼睛生疼,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却抹得脸颊全是汗渍。深灰色的工装外套被海风浸得发潮,贴在胳膊上,里面的优衣库白短袖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黏在背上,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肩背线条。正午的阳光毒辣起来,晒得他头晕目眩,眼前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晃动,他扶着一家餐馆的墙壁,大口喘着气,从公文包里摸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往喉咙里灌,冰凉的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缓解,可心口的空落却越来越甚。
他抬头望着远处的海面,渔船小小的身影在波浪中起伏,像是随时会被风浪吞没。那一刻,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舟山这么大,他就像在大海里捞针,万一许悠悠真的不想见他,万一他这辈子都找不到了,该怎么办?三年前的分离还历历在目,那种失去的恐惧再次攫住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指尖的矿泉水瓶也因为用力而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