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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里掏出那把断了骨的蓝白格子伞,轻轻撑开。伞面早已布满破洞,雨水从裂缝中倾泻而下,打在他的肩头,冰凉刺骨。
“你看,“他举着伞,像举着一面残破的旗帜,“这把伞曾经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因为它代表着我以为能靠近顾怆的机会。可现在,它只是一把坏伞。“
许悠悠把伞合上,递到小贴怀里:“帮我收着吧。等哪天你觉得我忘了今天的决定,就把它拿出来提醒我。“
小贴接过伞,却像接过了一个沉重的承诺,双手都在微微发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宿主大大,“他哽咽着,“那我们……那我们就好好活这一年吧。去看海,去看雪,去看日出,去看……所有你想看的东西。“
许悠悠笑了,眼角的弧度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温柔:“好啊。我们一起去。“
他们并肩站在凉亭下,看着雨丝在眼前织成一片透明的幕布。许悠悠忽然想起了很多事——食堂里那盏永远亮着的白炽灯,走廊上那些匆匆而过的身影,顾怆的笑、顾怆的冷漠、顾怆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轻轻闭上眼,像在与一个漫长的梦告别。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雨似乎小了些,天空被一层淡淡的光笼罩着,像有人在厚重的云层后点燃了一支蜡烛。
“走吧,小贴。“许悠悠把那部已经黑屏的旧手机放回口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们回家。“
小贴用力点头,却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雨水模糊的校园方向。他知道,那里有他们曾经追逐过的梦,有他们曾经仰望过的人,也有他们曾经付出过却没能得到回应的真心。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去看,去听,去感受,去为自己活一次。
凉亭外,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光,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拨开了笼罩在他们心头的乌云。许悠悠和小贴并肩走在湿润的小路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响,像一首即将开始的新曲。
而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正倔强地从石缝中探出头来,在雨后的阳光下绽放出一抹微弱却坚定的色彩。
厨房的灯光昏黄得像一团揉皱的旧棉絮,抽油烟机的嗡鸣里,戚染正弯腰搅着锅里的排骨汤。汤面上浮着细碎的油花,她用勺子轻轻撇去,动作慢得像在珍惜每一秒。听见脚步声,她没回头,只是习惯性地扬了扬声,尾音里带着从小到大的柔软:“悠仔,洗手去,汤再炖五分钟就好,你最爱吃的玉米我切了小块,煮得糯糯的。”
许悠悠站在门口,指尖把诊断书的边角攥得发毛。那张薄薄的纸像块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深吸一口气,气息里满是排骨汤的香气——那是他从小到大最安心的味道,可现在闻着,却鼻子发酸。“妈,”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我有话跟你说。”
戚染这才转过身,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是下午揉面做他爱吃的糖包时蹭上的。她笑着擦了擦手,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怎么了?是不是等不及想喝汤了?再等等,炖透了才香。”
许悠悠没接话,只是慢慢从口袋里掏出诊断书,双手捧着递过去。纸张递到半空时,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像是怕这张纸会戳碎眼前的安稳。戚染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她伸手去接,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目光死死钉在“剩余时间约一年”那几个字上,手指反复摩挲着纸面,仿佛要把字迹擦掉。锅里的汤不知何时溢了出来,滚烫的汤汁溅在灶台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可她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看着诊断书,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纸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一年……”她重复着,像是没听懂这个词的意思,随后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抓住许悠悠的手就往门口拉,“不行,悠仔,我们再去看医生!市医院不行就去省医院,省医院不行就去北京!妈这就去取钱,妈还有存折,还有你外婆留下的镯子,都能卖钱……”
“妈!”许悠悠用力攥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戚染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他能清晰地摸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洗衣做饭、为他操劳留下的痕迹。“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的声音发哑,“没用的。”
戚染的力气一下就泄了,她顺着门框滑下去,却还紧紧抓着许悠悠的衣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裤腿上。“怎么会没用呢……”她哽咽着,“我的悠仔才这么大,还没好好看过世界,还没……还没让妈多疼几年……”
许悠悠蹲下来,把她扶进旁边的小椅子里,伸手替她擦眼泪。他的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戚染就突然扑进他怀里,双臂死死抱着他的腰,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悠仔,妈不怕苦,也不怕穷,”她的声音埋在他的衣襟里,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