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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情绪,而且还失去了应变腾挪的空间,易陷入被关门打狗的尴尬绝境,所以城里只能留少数掌控要害咽喉,大部驻扎城外互相呼应,应对突发不测。
张珣出了营地,仰起头冲着星月呼了几口浊气,看星光摇曳,心情舒缓不少。走了两步,便有些犹豫,脚下,大路是进城的,小径掾溪,是入山的,无论是进城还是入山,这大半夜里游荡上去,自己都觉得自己荒谬。他迈步踏进傍边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岔道,想着随心走走未知也挺好,只要莫离营地太远。
跟着月亮,身披星光,远离营地,柔柔的夜风渐渐消融了胸中垒块。没了营地的鼾声汗臭,鼻端萦绕的是田野草木的清甜,一点自在的欣喜伴着越来越密集的虫鸣蛙叫跃动、泛滥。张珣沦陷在与天地同呼吸的脉动中信步游走。
离营约莫三四里,岔道却是断了,尽头是处庄园。
奇怪的是夜已深,庄园却灯火通明没有沉睡的迹象。
张珣素来胆大兼富有冒险精神,发现异常自然想要探究,便支派身边一名亲卫上前叫门,假称是迷路的山客,疲倦难当,见有灯火,就前来求讨口水解乏。
深夜敲门,不是恶鬼就是强梁。庄里一阵呼五喝六的嘈杂,在确认门外只有三人后,才有一道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开侧门!放他们进来!”
门轴应该是保养得不错,转动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深夜依然有些刺耳。
门开了,如打开了一个光明的世界。
多得咋舌的灯笼火把将庄园内照耀亮如白昼。
然而,庄内的气氛却与光明不沾边。在光与影狰狞交错的门内两侧挤了八、九名孔武有力的壮汉,手持刀枪棍棒,甚至还有农具,作势欲扑;院中还有六七位脸上还残有稚气的少年拿着土制弓弩拥簇发须皆白的老者蓄势待发。
尽管张珣心底有准备,在看到庄内阵仗时依然掩饰不住惊诧。
身后的门又被急急地关上。
门合拢的瞬间,庄里众人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情明显松弛下来。
老人将三位闯入者招近前,从上到下很认真地审视一遍,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随即没事人似的招呼入正堂奉茶。
三位不速客虽然有风尘倦色,却没有山川跋涉的狼狈;进城大路分出的这条岔道唯一通向的目的地就是这所庄园,同时也是庄园勾连外界的唯一通道,如果不是有心寻访,怎么迷路也不该迷到此处。所谓迷路山客,迷路是假的,身份似乎也不真实。倒是三人一身掩不住的军旅彪悍气息,却又少了叛军的散漫与蛮横。特别是居首人物举手投足间有久居上位的颐气。这半夜闯入这么一号人物,老人故作镇定下却是忐忑。
张珣也是心中一凛。眼前这老人不似平凡人,走的不是平常路。半夜为陌客延开正堂奉茶,正式得过分,不是正常人家遇上夜半不速客应有的路数。
张珣也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在老人身后,同时,不作痕迹地将庭院各处收蹑眼底。
很明显,庄园最近几日内曾有过激烈的战斗。游廊栏杆上残留的刀砍剑划泛着新渣,庄汉们的紧张情绪也倘未松懈。
既然庄园的敌意并非特意针对自己三人,张珣放松了紧绷的心弦,跟随老人进入正堂,犹有余暇欣赏堂内布置。
暮然憋见烛火辉映的大堂正中横匾“知止堂”、左右侧联“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这匾联蕴含的意思恰好撞动他心中垒块。他在心中又默颂了两遍,忽然郁气全消,浑身轻松,整个人如月沉井底如鱼跃阔海如鸟飞高天。
老人刚在椅子上坐定,便留意到张珣盯着中堂呆了两瞬后忽然如卸下重负洗尽尘垢别有一番新气度,不禁暗暗称奇,对张珣的身份更加好奇。待下人奉完茶水,老人也有条不紊地抬盏、吹茶、试嘬,瞟了一眼客人,然后,收回目光,出神地望着放低的茶盏上升腾的水雾,似是自言自语,不紧不慢地说道:“老汉姓魏。痴活七十四。祖上也曾阔过。士、农、工、商各色人等,上至王侯将相师、下至医卜匠贩差仆盗,各形各色的也见过不少。”他顿了顿,从祖宗荣耀的回忆中抽离,抬头直视张珣,目光从迷离中生出锋锐,神态依旧澹澹,语气却多了份冰寒。
“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要拿迷路山客之类的鬼话欺辱老汉。”
张珣也不觉得惊讶。而且他心霾刚去,情绪正好,闻言连忙起身致歉,道:“老丈莫怪!本官河南巡院经略张珣,今日率军光复了临济城,夜宿军营时因冗事扰心,辗转不能成眠,便带了两名亲卫出营随意走走,纾缓郁气。恰好看到贵庄灯火通明,大异常理。于是,就过来看看究竟。”
张珣也的确是个人物。三言两语不仅完美地介绍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完成了什么业绩、来到庄园的原因,而且又不动声色地在言语中埋藏下对庄园半夜异常通明的探究。
老人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