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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枝香·朝服(600收加根)
第二日清早,松年亲自去膳房准备了赵衍惯常爱用的清粥小菜,又想起他那句有甜有咸,将各式糕点甜汤皆备了一份,外加南边刚来的鲜果,满满当当,四个小厮一起抬上了青云阁。
暴雨过后,天空一碧如洗,目之所及分外
清晰。芭蕉树后一把破梯子也是一览无遗,松年当是遭了贼了,走过去仔细辨认,才认出来是当年赵衍读书时常用的那把。
这梯子被年久失修,被踏坏了两阶,蠹了的木头泡在泥水里,一旁的芭蕉叶也被连根踏断,看来昨夜的贼人摔得不轻。
他又抬头往上看去,那梯子的尽头正对着二楼的厢房,鬼使神差地壮大了胆,叫了声:“王爷!”
过了片刻,赵衍果真支起窗,只着绸白中衣,往下望去,瞥见松年带着几个小厮站在那把坏梯子前,脸色一沉,怒道:“还不快抬走!”
松年忙应了声是,命小厮们放下食盒来抬,又体贴地问了句:“王爷,要不要寻个结实的来?”
赵衍将手上一块湿手巾准准丢到松年的脸上:“滚!”
可是腹中确是有些饿了,又道:“将早膳和热水送上来再滚!”
那条湿冷的手巾子擦过什么,松年不得而知,心头涌起万千委屈,到了喉头又不得不化作一个斩钉截铁的:“是!”
可他也不愿再上楼碍王爷的眼,将齐嬷嬷和新桃叫起来,让她们带着人上楼布膳。
齐嬷嬷见膳布好了,便命小厮们都下去,走到厢房门口轻声道:“王爷,早膳布在了中堂,热水也得了要不要送进来。”
只听里面似又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动,往后退了几步等着,半晌才听见赵衍道:“热水放在门口,让松年送几身衣服来,你们都下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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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赵衍才放妙仪睡下。
虽然昨晚已是如胶似漆,天一亮,她还是觉出一室的尴尬。赵衍起身后,妙仪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纱帐,在不大的厢房中隔出一片没有他的所在。
赵衍不怨她羞恼,径自翻看着案几上妙仪誊写的书,他的一句戏谑之语,被人当了真,便是一天抄上一本也是要抄个三年罢……不过,如此也好。
一笔小字秀里藏锋,引着他读了小半本枯燥的佛经,原来她也不是一无所长。又等了盏茶功夫,撩开帐子一看,见她也还没有醒,只好自己盥洗,用了早膳,又换上了朝服。临要下楼前,又折回来,把两个圆圆的粉球放在她半握着的掌心,不知她是睡了还是醒着,只道:“我走了,这是南边来的果子,你且吃吃,比你的桂圆香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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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果然见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如春睡海棠,爱怜地捏了捏她尖尖的下巴,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袍角带风,掀开纱帐上一条小缝。
妙仪睁开眼,看着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羞红转瞬褪去。
那一身天潢贵胄,穿在他身上,刺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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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赵衍突然忙了起来,但是流水一样的补品珍玩还是被他日日差人送来。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台原先放在他书房的衣橱,几件家常衣服,几本常看的书,外加茶具寝具,俨然是要常来常往了。齐嬷嬷也像是探得了上意,对妙仪管的松了许多,也不日日逼她抄书绣花,除了总是偷偷翻看她换下的小衣袭裤,再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六月初六这一日是天贶节,府中的夫人们按例是要回娘家的。赵衍要进宫,他也不拘着其他思念爹娘的人,因此晋王府所有有的闲暇女子,除了夫人的贴身侍婢,都得了一天的假。
他出了门,刚要上马,见松年追出来:“王爷,你今早说的阖府上下,算不算青云阁的那位?”
赵衍一转头:“她要去哪?”
松年点头:“刚刚齐嬷嬷来问的,说她是想要去街上逛逛。”
赵衍踏着马蹬道:“你带她去吧,囫囵带回来。”刚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别让生人近身……另外她看上什么了便都买了回来。”他交代完这一通,才又驭马往皇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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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转牙樯·玲珑
自妙仪进了王府,这还是第一次出门。
齐嬷嬷给她拿来一个帷帽,一直遮到脚的那种,她戴上试了试,有些不满:“这和顶一床帐子出门有什么差别。”
齐嬷嬷和她相处久了,也生出些情分,打趣她:“这是王爷吩咐的,你不戴就不能出府,不然遇到了登徒子,回来我们也得和你一起受罚。”
一听到王爷两个字,她声音都不欢快了:“我戴就是了。”
新桃陪妙仪坐在马车里,行在御街上,她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姐姐你看,那个是最火的酒楼,那个是最贵的银楼,那个是最时新的成衣铺子,我们要去哪个?”她说完又悄悄道:“王爷身边的松年说了,他今天就是王爷派给你的钱袋子,把整条街搬回家都使得。”
妙仪隔着帷帽看不真切:“你说去哪个就去哪个吧。”
这句话后来又成了,你说买哪个就买哪个。于是新桃拉着她去了银楼,给她挑了好几支簪子,心想我也算还了姐姐送我花簪的恩情了。然后又去了酒楼,果子铺,成衣铺,胭脂铺,年轻女儿家爱逛的都逛了个遍。
妙仪看她尽兴了,便道:“我们去绣坊吧,嬷嬷教的花样子还差几色线。”
这家绣坊叫玲珑坊,前面是店铺,展示绣好的成品,后面是绣娘的作坊,中间隔着一层薄绢屏风,屏风后的少女们穿针引线,轻拉细挑,陪人来买绣品的官人们也能对着这屏风里窈窕的人影打发个时间。
这日,掌柜亲自在堂前招呼,见进来一个带着帷帽的少女,身旁跟着婢女侍卫,虽然穿的素淡,却隐隐有富贵之态,便上前招呼:“这位娘子想要点什么样的绣品?”
妙仪从袖笼中取出一小角绫帕,“我与别人借了一方帕子,是位名叫双双的绣娘绣的,可惜被我一不小心毁了,不知还有没有一样的,我好买了还给人家。”
掌柜接过绣品,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帷帽里的人,可那薄纱已经放下了,于是打量一眼那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对妙仪道:“啊,这位娘子请坐,我去问问双双。”说罢就转到屏风后面去了,留下满铺的绣品不顾,也不怕丢。
这一去,去了许久。
掌柜的再出现时,身后跟着一个清秀女子,她的手腕上还系着绣包,看样子是忙碌之中抽出时间,来陪掌柜招呼客人的,大概就是双双了。
她对妙仪一颔首:“娘子,是你在寻和这一样的帕子么?可巧,我当时绣了两块,还有一块没有卖出去,不过之前那块,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