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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妙仪脚步一顿:“可我与郡王说了,想多待几日再走的。”
“诶,这可怎么是好,这一次出来原以为只一两日,粮草带的不多,等不了太久……阿嫂若是今日不想回,明日与我一同回去可好?”
姜梦娇说得委婉,意思再明白不过,姜昭这是让妹妹假借探望的名义,押送她速速回去,想必就在她离开鄯州的这一日内,有了什么大变故。
公主府的府兵尚不足他们的人马一半,如今又被营地团团围住,四面楚歌,要在离开之前送赵衍走谈何容易?
妙仪将人让进厢房,在圆桌旁坐下,沉默不语,手心汗盈盈的,一不留神被姜梦娇握过去:“阿嫂,你快看看这些冠饰……诶,手心怎么这么冷。”
妙仪抽回手,在帕子上一握,笑道:“还不是因为身上不好,才想在这里将养几日,这屋子后面有个药泉,鄯州城里可是没有的。”
姜昭交待过妹妹,切不可撕破了脸,姜梦娇不接她的话,拿过支珠钗塞进她手里:“阿嫂看看这个。”
妙仪接了过来,心不在焉道:“太华贵了些。”
姜梦娇又拿起另一支:“阿嫂再看看这牡丹钗,这位匠人便是在大梁也颇有名气。”
妙仪只一眼便定住了,各色红玛瑙与粉玉髓簇拥着大小不一的珍珠,如此眼熟。
姜梦娇见她盯着那簪子,良久无言,劝道:“我也猜阿嫂会喜欢这一支,要不要带上试试?”
“不必了,这钗的式样确是别致的很。”她心绪起伏,声音也不稳了。
姜梦娇心想:她曾也是金枝玉叶,该是目高于顶的,竟也有让她看得忘乎所以的物件。
于是笑着卖弄道:“那匠人来姜府时,献上许多大梁时兴的样式,这支却是独一无二的,听说是那买主自己画的样式,许下重金造了一套,匠人自己多造了这一支样钗,阿嫂若是喜欢,命他把一套画出来,再加派人手赶制。”
妙仪情不自禁,抚上那牡丹钗的蕊心,指尖勾勒着珍珠的弧度,沁凉如波:“不必了,既是那买主自己画的,想必他也希望自己的那套独一无二。”
姜梦娇一番好意被人拂了,面上挂不住,她今日舟车劳顿,又说了这么久的话,口干舌燥,四下一望,不见妙仪身边的那个婢女,心生疑窦:“今日怎么不见苏合?”
她说完对着自己的婢女使了个颜色,婢女立时会意,拿了桌上的茶碗,倒了盏茶与她,俨然不将自己的主子当客人了。
妙仪道:“今日确是照顾不周了,我让苏合去膳房沏了新茶来……这桌上的还是今日上午的陈茶了,不好拿来招待你。”
姜梦娇已将茶水含入口中,听她这样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红着脸犹豫一番,终是咽了下去,恼怒道:“阿嫂身边没人,不如让我的婢女翠儿先来照应着……”
那个叫翠儿的福一福身,得意一笑,走过去,站到妙仪身侧:“郡王妃,奴婢翠儿,愿与苏合姐姐一起,侍候郡王妃。”大概是知道妙仪不爱听什么,郡王妃三个字特特加重了声音说了两次。
这便是一日也等不得,要往她身边塞人,日日夜夜监视着了。
正在这时,院中似有一阵凄厉鸟鸣,破空而上,引得屋内暗自角力的众人往屋外望去。
过了不多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只听一个女子压低声音,急切道:“不许去……”她似是要拦着什么人,听起来徒劳一——场。
妙仪听出那声音是苏合,隐约知道了来人是谁,立时站起来要往门口去拦,可惜已经太迟了。
赵衍推门而入,满面焦急,四下一望,见妙仪无事,放下心来,又转而怒目望向姜梦娇:“姜家小娘子还未出阁,便急着替你那老鳏夫哥哥拉红线,也真是不害臊!”
云雨千重·知否
来人背着光,姜梦娇看不清形容,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口气却大得很,竟敢将自己的阿兄——西平郡王称作老鳏夫。
她从未被如此数落过,愣在当场。
倒是翠儿立时站出来,替主子抱不平:“你是什么人,竟敢藏匿在这药庐里,还私闯郡王妃的厢房,好大的胆子!我这就去唤人来绑了你,交给郡王发落。“
“慢着。”妙仪额头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她不知姜梦娇是否识得赵衍,忙道:“姜家娘子,他是薛大夫的病人,受了伤,借住在这药庐里的……郡王事忙,就不必叨扰他了。”
她说完也心知不能遮掩过去,瞥见那盒珠钗中有一柄小凤簪,簪尾磨得尖细,不动声色将宽大的袖角覆在上面,拾进了手里。
果然听姜梦娇道:“一个病人?受了伤,胆子也不见收敛……”
她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了那怪鸟的叫声,似乎和先前院中那只一唱一和。
赵衍急着闯进来,是怕妙仪只身一人,吃了姜家人的亏,如今得了松年的回音,也不打算继续敷衍姜梦娇:“姜家娘子,一年前我们在寿安公主的府邸见过一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他说完微微侧身,好让她看清了些。
“你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理应在秦州城外与阿兄鏖战,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姜梦娇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细细打量来人。虽不知赵衍为何一年之间便花白了双鬓,可那带着笑意的俊逸面容,她还记忆犹新。
正是心狠手辣,逼着岳丈禅退,又杀兄夺位的大梁新皇帝。
“翠儿……”姜梦娇示意婢女掩护,自己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只要夸出这个药庐的门,让侍卫们来捉住赵衍,便是替百里之外的阿兄扭转了战局,也无须哄骗寿安公主同她回鄯州当人质了。
翠儿走在前面,已下了决心拼死护主,却听背后一声惊叫:“你做什么?”一回头,只见自家娘子已被寿安公主捂住了嘴。
一支点了翠羽的凤簪顶住了姜梦娇的咽喉,红痕蜿蜒,顺着颤抖的脖颈缓缓流动。
妙仪用力猛了,手和声音都在抖:“谁也不许出声,苏合,你将门关上,守在外面,任何人来了,就说姜娘子在陪我试发簪,不方便见人。”
翠儿见了要上去夺簪子,被人一记手刀敲在后颈上,立时晕了过去。
赵衍跨过瘫倒在地的翠儿,走到妙仪近前:“音音,你这是做什么……我敢来找你,便是见了姜昭也不怕,又怎么会怕她。”
“你作甚么非要自曝身份?她带了一千人马过来,已在山下扎了营,便是山道上恐怕也是她的人,现在她只要叫唤一声,你便要没命了!快将她捆了,当做人质一起下山去吧!”
赵衍笑起来,他的小狐狸急起来,眼中莹莹有光,让他心头荡漾,如沐三春煦阳,身上暖意融融:“音音……你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高兴。”
这一路千里之遥,日夜兼程从大梁赶来,今日才觉得自己终是占住了她的心。
妙仪不知道他高兴什么,被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