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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着,他在中门处叩拜完,由女官引着进入正寝。此时公主已经去掉了礼服,穿着中衣坐在了床上。裴世衍在婢女的服侍下,也脱掉了朝服。
长宁公主羞怯地看了一眼他,而他则一脸平静地垂目站在公主面前。长宁发现裴世衍并不看她,便壮了胆子仔细打量他起来。
依然是三年前,她见过的那个温玉少年,每每当她想起在英国公府荷花池边,他躬身引路,一路笑谈的场景,她都会有一阵战栗的激情。而如今,这个少年成为了她的驸马,她满心欢喜。
「驸马,来。」长宁公主娇羞地说,说完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裴世衍听闻,便上了前。长宁拍了拍身边的床,示意裴世衍坐下。
裴世衍却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替她脱掉了绣鞋。裴世衍将长宁抱起,放进了床的内侧。长宁正惊讶裴世衍的殷勤和主动,没想到裴世衍上了床,平躺了下来,然后清冷地问:
「公主今日可要圆房?」
「大胆!」长宁公主一阵惊愕,随后勃然大怒。
外间听到公主的声音,女官站在门口问:「公主,可是有事唤奴婢?」
公主一下子声音便噎了回去,耳尖通红,却装作无事,对着门外道:「无事,你们退下。」
「是。」
然后长宁压低了声音道:「裴世衍,你想做什麽?」
「侍奉公主。」裴世衍依然冷冷地回答。
「你在羞辱我?」长宁双目睁地通圆,看向裴世衍。
裴世衍慢慢侧过脸,对着公主道:「微臣不敢!」
女官站在门外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自从公主一声「大胆」后,里面便悄无了声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女官听到礼公主的召唤,便进了门。裴世衍穿着中衣与她错身而过,公主和着被躺在床上,对着他的背影说:「跪远一点!」
裴世衍的背影一僵,道:「是。」然后出了门,在离开约莫两丈的青砖上,面对着正寝的门跪下。
长宁公主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被关上的门碾断。
这一夜,门外侍奉的女官没有睡,裴世衍没有睡,而躺在床上盯着床帐上并蒂莲绣纹的长宁亦没有睡。
她甚至听到了门外衣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裴世衍跪地太久了,在调整姿势。她想张口让婢女给他送个垫子,却最后还是拉过被子蒙上了头。
九月廿五日,御书房。
是日早朝后,空中便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冬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早。
绍绪帝的情绪依然不好,动辄易怒,而且常常迁怒。三日前,长宁公主入朝谢恩,谒见帝后。在乾清宫,长宁公主叩见了皇帝,「女长宁赖父皇恩,礼成归第,特来叩谢。」
皇帝只是仪式性地训诫「恪守妇道,和睦驸马」,丝毫没有一点关心她和裴世衍之间是否琴瑟和鸣。
长宁本待和绍绪帝无赖一番,让皇帝能够小惩裴世衍,亦没有机会。挨到最后,长宁终于鼓起勇气向皇帝提出要见自己的亲身母亲淑妃时,竟被训斥,不守规矩,径直撵去了皇后宫中。
长宁走后,皇帝便下旨申斥皇后及陪嫁女官,令好好收束公主性情。
御书房内里面摆上了火盆,邓修翼畏寒,虽然膝盖上绑上了护膝,仍禁不住身体时时冷颤。他跪在御案前,批阅着内阁转来的奏摺。
这次秋獮回来,朝中的奏摺明显增多,御史科道对六部,尤其户部的攻讦增多。御史张永望当年弹劾都察院右都御史潘家年贪腐败的案子又被重提,并且推进了新的证据。
邓修翼知道这是袁罡因为二皇子退出了国本之争和让王存能迁户部左侍郎,而在筹谋运作。邓修翼小心翼翼地在这些弹劾的奏摺中,寻找可以襄助之处,同时又不能让皇帝发现他太过明显的立场。
此时,有小内监来报,朱庸病逝。
朱庸临终前唯一的话,便是:「叩谢天恩,愿皇上千万珍重,勿轻信人言。」
绍绪帝指尖骤然收紧,奏疏上朱砂批红洇开小团血迹。
恍惚间,龙椅扶手上的云龙纹竟化作幼时骑过的「大马」脊背。他依然记得,朱庸自己蜷着身子当马桩,任自己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驾」,自己踩着他的脊背,仿佛都有咯吱响,他居然笑得眯起眼。
他记得,有次夜里他饿得发慌,朱庸偷偷跑了出去,过了一会竟给他带回了两块香甜的绿豆糯米糕。
他还记得有次他贪玩逃学,先帝撩起御案上的镇纸便向他砸来,朱庸奋不顾身挡在前面,额头被砸出了献血,然后被先帝拖出去杖责。朱庸在他身后挨打的惨叫声,惊得他一战一战。而此时自己的父皇正用那真龙之目盯着他,他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晚上,他偷偷去看趴在床上的朱庸,哭着问他疼不疼时,他忍着疼痛,笑眯眯地说:「奴婢不疼,殿下大安,奴婢便好。」
他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