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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本王?”
    叶阳辞捞起那绺发缕,扎入发髻,又被秦深勾出另一绺,继续绕指玩儿。他手持篦梳,无奈地道:“下官什么时候没心疼过王爷?说得这么可怜兮兮。把头发还我。”
    秦深不仅不还,还从自己发髻拔下小剑簪,一下削断那缕青丝,捏在指间宛如细长的黑绸带。
    他反手也削了自己一缕发,将两绺断发绑在一起,打个死结,仍担心发结散掉,又从纬帐上扯了根红线,扎得紧紧。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秦深将结发收入螺钿装饰的木盒中,“还差一纸婚书。”
    叶阳辞怔怔地看他做完这些,低声说:“婚书其实也是一纸契约。有没有不重要。”
    “重要。婚书、婚礼,都很重要。大张旗鼓的操办也好,唯天地知的私盟也好,全凭两人心意,但总归要有。”秦深对此很是坚持。
    叶阳辞问:“为何?”
    秦深答:“轩辕黄帝制礼,是为人文初祖,故而‘礼’能通天地、告先人。我想让父王母妃、大哥大嫂知道——我有幸娶了此生唯一挚爱。今后我将与他性命相系,生死不渝。”
    叶阳辞心血翻沸,与他合握住结发木盒,说:“好,那就来写婚书,你我一人写一句。”
    秦深裁了张方方正正的烫金红纸。
    叶阳辞研好墨,提笔写下首句:“谨立此约,永缔鸳盟。”
    秦深接笔,继续写道:“今有叶阳辞字截云,秦深字涧川,以白头之诺,书向祖先;将赤绳系定,山河为鉴。”
    叶阳辞:“自遇君子,星河始动,长守死生契阔,愿与朝暮同衾。”
    秦深:“如遇风雨,当执手携行,为吾妻毅然决然。倘生龃龉,必倾听笑泯,是拙夫大错特错。”
    叶阳辞忍不住笑出声,肘尖捣了他一下:“吵架全是‘拙夫’的错,嗯?为了做‘夫’,也是煞费苦心。谁说你不会花言巧语?”
    秦深稳着脸,答:“你是我妻,这话理所应当,算不得花言巧语。”
    叶阳辞笑完揶揄完,倒也没逼他改,续笔道:“纵然青山化尘,此心不移。”
    秦深:“即使黄河竭流,此约不渝。”
    两人在婚书末尾署上姓名、日期,各自按了手印。
    秦深仔细折好婚书,与结发同收入木盒中。他深吸口气,用力抱住叶阳辞,终于难掩激动:“我们拜过堂,揭过喜帕,圆过房,立过婚书,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将来,我会给你一场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叶阳辞回抱他:“我不喜欢盛大的婚礼。”
    “那你喜欢怎样的?”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之后,再告诉你。”
    “好。”秦深低头吻了吻他的前额,“按行程,今夜宿徐州城,采购补给。请咱们的堂侄儿吃喜酒么?”
    叶阳辞不想再听赵夜庭嚎叫,但又觉得逗一逗那个少年老成的家伙也颇为有趣,便点头答应了。
    第80章有我在死不了人
    夜宿徐州城。漕船队早已安排好轮值守夜、采购物资、维护船只的人手,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秦深特意命姜阔去买城中最好、最贵的女儿红,下帖请赵夜庭来吃酒。
    赵夜庭翻看王府侍卫送来的请帖,一脸莫名其妙:“王爷请我吃酒,着人口传一句即可,做什么还要正儿八经发帖子。还红彤彤的……这些天潢贵胄真是爱讲究。”
    吐槽归吐槽,白请的酒还是要吃的。他看着那张大红烫金的请帖,决定换一身最体面的衣衫,以示回敬。
    赵夜庭翻遍行李,终于找出一件崭新的冬袍,是他最喜欢的秋绿色,戴了顶灰鼠皮毡帽,买了些下酒的火熏肉与银丝鲊,便去赴约。
    随行的侍卫与游击营兵士人数太多,并没有入城投宿,在办完各自事宜后,便回船舱就寝。
    故而秦深的饮宴地点,也就定在离码头不远的半山亭,有“银台照月”“十里红妆”等冬景可赏。
    赵夜庭到时,亭子三面已围好帷帐挡风,门口燃起一个烈焰熊熊的大火塘。
    他见帷帐外有不少侍卫,姜阔也在,亭子内却只有秦深与叶阳辞二人,有点奇怪:这么郑重地发请帖,只请我一个?
    大步迈进亭子,把下酒菜往石桌上一搁,赵夜庭行礼:“感谢王爷邀请,末将应约而来。”
    秦深还礼,说:“赵将军,坐……别客气,来,坐里面点儿。”
    赵夜庭觉得他今夜有点过于热情了。
    当然这位王爷一贯面冷,此刻神情仍是沉静的,语气却较之前热络不少,眼底闪着他暂时不明其意的幽光。
    赵夜庭想不明白,就先不想,挨着叶阳辞坐下。又赫然发现叶阳辞穿了一身平素少见的白底红衣。再看秦深,黑底红衣,都覆着红。
    连桌上的酒都是二十年陈的女儿红。
    赵夜庭隐隐觉得不妙,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别扭。他开口问:“漕船不过停泊一夜,王爷却如此用心布置,今夜请的是什么酒?”
    秦深稳稳当当地说:“——喜酒。”
    赵夜庭:“!”
    赵夜庭:“是是是谁和谁的喜酒?”
    秦深:“自然是我与截云,总不能是你俩。红绿婚服都过时百年了,现在谁家成亲还那么穿。”
    赵夜庭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秋绿色衣袍,莫名觉得憋屈,猛地回过神:“你与小云的喜酒?!你们这也太——”他霍然起身,“末将还有杂务处理,先行告退。”
    “光满。”叶阳辞开口,“——坐下。”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严厉,可赵夜庭却不由自主地坐了回去。
    赵夜庭望着叶阳辞,神情几分恍惚:“小云,你们在拿我逗趣,对吧?”
    叶阳辞拍开酒坛封盖,给赵夜庭斟了一大杯:“是认真的。我与涧川堂也拜了,婚书也写了,洞房也入了,总得请亲朋吃几杯喜酒。光满,去给你小婶敬杯酒吧。”
    赵夜庭迅猛吸气,吸了一肚子西北风。这寒风灌进肺腑,把他最后一点侥幸之念也给扑灭了。
    他捏着酒杯,骤然暴起,将杯子狠狠摔在石板地面,朝秦深咆哮:“出去!同我打一场,看谁输谁赢!”
    秦深当即应战,掀了外披:“来!”
    两人互相拽着手臂,两三步跨到亭外,连对擂应有的抱拳礼都免了,直接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侍卫们吃惊,冲过来试图劝架。叶阳辞起身走出亭子,站在火塘旁边,交叉抱臂观望,说:“姜阔,不要插手,让弟兄们后退三丈,以免被拳风波及。”
    姜阔一脸为难地看他:“王妃,不是,叶阳大人……”
    叶阳辞朝他安抚地点点头:“让他们打,打过这一场,日后才有可能心无芥蒂。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人。”
    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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