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画龙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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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黑回到家中,周生蹑手蹑脚,不想吵醒已经熟睡的师父。
    然而刚推开自己的门,就看见一道身影正坐在他的房间中,四目相对,一时有些尴尬。
    “师父,您怎么还没睡?”
    周生忙笑着问道。
    ...
    夜雨如注,打在牛车篷顶上像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阿禾蜷在车厢角落,披着一件褪色的靛蓝粗布斗篷,手中紧握那本《私戏录?续》。纸页泛黄,边角已被无数次翻阅磨出毛刺,可每一页都温润如初,仿佛有血肉之温渗入字里行间。铜铃静静卧在她膝上,偶尔随颠簸轻颤,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叮”,像是回应天地某处传来的呼唤。
    这辆牛车已走了一百零七天,穿越十二道关隘、三十七个村落、九条断桥与五片死寂荒原。车上载着的不只是道具、剧本和心契帖,还有三百六十八个尚未登台的故事??每一个都是活人用泪与痛刻下的印记。有人把丈夫临刑前写的绝笔信缝进衣领送来;有老妇人捧出埋了四十年的情书,请他们编一出“没说出口的告白”;更有孩童递上母亲被官差拖走时掉落的一只绣鞋,求人替她问一句:“娘,你还记得我吗?”
    阿禾知道,这些不是戏。
    是伤口开口说话。
    前方山路塌陷,车轮卡在泥石之间。赶车的少年跳下地,赤脚踩进泥浆里推,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那是去年冬天他妹妹临死前唱的最后一段《孤雁归》,如今成了流动戏阵的行路歌。阿禾掀帘而出,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发辫。她不避,只抬头望向乌云裂开的一线天光。
    就在这刹那,铜铃震了。
    不是轻响,而是长鸣。
    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如同丧钟敲响于九幽之下。
    她猛然转身,从箱底抽出一块黑布蒙面,那是“主理人”的仪式装束。与此同时,远处山梁上传来异动??数十点火光破雾而来,非寻常火炬,而是幽绿跳跃的磷火,照见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缺耳的老兵、断指的绣娘、脖颈缠绳的书生……亡者剧场的幽魂再度集结,列队于风雨之中,静候开场。
    阿禾深吸一口气,将铜铃高举过头。
    “今夜,演《哑巴河》。”
    话音落,雷声炸响。
    舞台无需搭建。泥泞的坡地即为台基,倾倒的枯树作幕柱,几盏油灯悬于竹竿之上,便是全场灯火。孩子们从藏身处跑出,脸上涂着灰泥与炭粉,扮演那些被沉河的“言罪者”。第一幕启,一名十岁男孩扮作被族规判罪的幼童,因揭发族长贪墨赈灾粮款,被判“污蔑尊长”,绑石投河。他挣扎中嘶喊:“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为何不信!”可两岸村民只冷漠观望,甚至有人扔石头助其速死。
    台下观众中有几位老人突然掩面痛哭。原来此地二十年前真有过类似惨案,一名村童举报恶霸强占田产,反遭溺毙,尸首三日无人收殓。当时无人敢言,今日一见此戏,旧恨如刀剜心。
    当演至“河水吞声”一幕时,所有演员齐跪岸边,低声吟诵:
    >“水能淹命,不能淹理;
    >石能压尸,不能压忆。
    >今日你视我如尘,明日我化风入梦,
    >夜夜叩你窗棂,问你可还记得?”
    吟罢,铜铃再震。
    奇迹降临。
    原本浑浊的溪流忽然清澈见底,水中浮现出无数虚影??全是历史上因直言被害者的面容。有的口含荆棘,有的舌被剪断,有的喉插铁钉,却皆张口无声呐喊。而最深处,竟缓缓升起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钟,钟身铭文清晰可见:
    **“禁言者终自囚,覆口者必失耳。”**
    阿禾踏上溪畔石台,翻开《私戏录?续》,轻声道:“请应钟。”
    刹那间,整条河流沸腾。那口古钟自行飞起,悬于半空,钟口朝下,宛如倒扣的天穹。一道青光自钟内垂落,照在男孩身上。他原本只是表演,此刻却浑身颤抖,眼中涌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是真正死者残存的意识,借戏台还魂。
    他开始说话,声音沙哑如刮铁:
    >“我不是鬼,我只是不肯闭嘴的人。
    >我的名字叫小满,生于永昌三年春,死于腊月廿三。
    >那天雪很大,他们说我造谣,可我知道账册藏在祠堂地窖第三块砖下……
    >后来有人挖出来了吗?有没有人替我翻案?”
    全场死寂。
    片刻后,一位白发老者踉跄上前,扑通跪地:“小满……是我孙子啊!当年我不敢认,怕连累全家……对不起……对不起……”老人捶胸顿足,涕泪横流。围观村民纷纷低头,有人默默摘下族徽,有人撕毁家谱中篡改的一页。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离开。
    直到东方微白,溪水退去,古钟沉没,唯留岸边一圈焦痕,形如钟印。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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