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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们不管人家穿什么,我们穿校服!fox的当班经理陪着笑说,还是苏总您敢想敢玩,校服拼礼服,今晚您还是fox里最亮眼的。苏晓樯斜眼看他一眼说,要不要查我们的身份证啊?不是十八岁以下不得入内么?
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在窗边,可以俯瞰整个cbd区,苏晓樯叫了各种酒,法国的红酒、比利时的啤酒、德国的冰酒……路明非被酒瓶和校服女孩们环绕着,面前的蜡烛被点亮的时候,他有种虚幻的感觉。
陈雯雯说小天女你点太多酒了吧?我们喝不完的!苏晓樯翻翻白眼说喝多少算多少,我们反正不醉不归!柳淼淼说点这么多酒要多少钱啊?苏晓樯耸耸肩说,这些都是我老爹当年的存酒。
陈雯雯说什么你爸爸也是这里的常客?苏晓樯说,死老头子还不是喝酒喝太多了心脏不好?以前还老跟我和我妈编,说晚回家是去跟佛学大师学佛呢!
苏晓樯愿意讲自己老爹的笑话,陈雯雯和柳淼淼也都不端着了,大家争相讲高中时候的事,陈雯雯说路师兄你还记得么,当年大家都觉得你不会加入文学社,因为你是体育型的,直到那天我跟你聊了聊玛格丽特·杜拉斯,你对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理解真的好深入,把我震撼到了,我那时候才知道你是文体都强才打着胆子邀请你的!
路明非点头微笑,心说我靠想不到这世界乱到这份上了,我都能跟你聊玛格丽特·杜拉斯了,我是什么样的女性之友啊!
柳淼淼问路师兄你现在还练萨克斯么,我好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大家再合奏啊。路明非嘴上说搁下好久了不过还能再捡起来,心说我说嘛要是高中时候我有那么好的女孩缘一定会长成渣男!这不前面跟陈雯雯聊玛格丽特·杜拉斯聊得很投入,后面就跟柳淼淼合奏得很带感了么?
大家各说各的,看起来跟路明非都有很多往事,他跟每个女孩碰杯,笑容淡淡如同远山。
开始还只是喝红酒和香槟,晕了之后就开始上烈酒了,苏晓樯教大家怎么喝龙舌兰酒,要一手拿一块柠檬,另一手虎口里撒着盐,吮一口柠檬含一口盐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样才能去除龙舌兰中的毒素同时体会墨西哥的豪烈。大家纷纷照做,陈雯雯有点笨拙,而柳淼淼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像只饮水的天鹅。
十点钟之后,周围的空桌渐渐地满了,很多客人进场的时候都惊讶于位置最好的那张台子居然被四个中学生占据了,还是一个男孩带着三个女孩,他们大声地说笑着,肆无忌惮地喝着贵价的酒。
好半天之后才有人认出其中一个女孩是苏晓樯,有人高兴地过来打招呼说苏总怎么是你啊!穿校服来喝酒,真能玩!我能坐这儿么?
苏晓樯眼神妩媚地说,今晚不行哦,今晚我们同学聚会!不过我给你介绍,这是陈雯雯是我们班的才女,这是柳淼淼是钢琴十级,这位嘛是我师兄路明非,刚从美国回来,这可是我们仕兰中学最传奇的校友了。
她介绍起路明非的语气简直像是介绍男友,路明非也只得用一张海归英才的面孔跟大家握手,虽然穿着校服,但凭借被伊莎贝尔锤炼出来的风度举止,让人绝对信服他在美国混的也是上流圈子。
片刻之后,连想给苏晓樯介绍男友的什么杨叔叔、谢阿姨也都通过电话知道了苏晓樯带着疑似男友的同学在fox喝酒。
“好像有人在议论我们。”路明非说。
“我知道,让他们议论呗!”苏晓樯喝得有点多了,咯咯直笑。
她们又有一些小争执,苏晓樯指着柳淼淼的鼻子说你那次跟我吵架的仇我还记着呢,不过看来今天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就不怪你了,你喝一杯算罚!柳淼淼小声说还不是师兄出事了。
苏晓樯又指着陈雯雯的鼻子说赵孟华很小气的哦,你在外面跟路师兄喝酒赵孟华非气死不可!陈雯雯小声说我又不像你,我就是跟路师兄聊聊高中时的事,赵孟华才不会那么小气呢。
路明非有时候认真听,有时候走神,周围的空间里充斥着烛光、音乐还有玻璃器皿的反光,男人们衣冠楚楚,女人们或清纯或妖艳,他分辨得出那些谈话里的真情或者假意。
这就是长大后的世界么?每个人都满怀心事,所有的事情都不再简单,包括他们这张桌上,陈雯雯和柳淼淼不断地回复短信或者微信,其实她们早该走了,这个时间对于还在上学的女孩们来说已经太晚了。
说起来这个扭曲的世界对他真是太恩惠了,他本该放量痛饮,跟女孩们打成一片,可最终他默默地扭头看向窗外,落地窗外暴雨如注。
“路师兄来跳舞!”苏晓樯蹦了起来,大声地说。
“你们先跳,我去个洗手间,一会儿回来,肚子有点疼。”路明非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路师兄不是你说要出来喝酒的么?可你看着一点都不开心。”苏晓樯微微地噘嘴。
“不,我很开心,谢谢你小天女,我们一会儿聊。”路明非给苏晓樯倒满一杯龙舌兰,跌跌撞撞地穿越舞池。
路明非并没有去往洗手间,他来到更衣间,换回了那身tomford,又问侍者要了一把雨伞,然后乘vip电梯下了楼。
侍者惊讶地看着路明非,他穿着校服穿越舞池的时候还像个十七八岁第一次来混夜店的男孩,有酒就喝,喝多了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可换回西装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烈酒、烛光、奢华的环境、漂亮的女孩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变得冷了,也安静了,是个需要被尊敬地对待的成年人。
“别跟小天女,啊不,别跟苏总说,我去去就回来。”电梯门关闭的时候,路明非低声说。
大厦楼下就一条四车道的大路,以往这个时间路边都是等候的出租车,这个时间也只有夜店有生意可做了,可今天路边空荡荡的一辆车都看不见,大概是雨太大了,出租司机怕淹水。
路明非站了足足五分钟都没能等来哪怕一辆车,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路边的三轮摩托,披着雨衣的老人守着那辆三轮,在雨中冻得哆哆嗦嗦。这种黑三轮也是来拉活的,只不过不是拉那些有钱来fox消费的客人,而是拉下班的服务人员。
看着路明非那笔挺的一身,拉黑活的老人有点惊讶,但还是高兴地迎了上来:“客人您坐车么?您去哪里我送您,现在这样子打车可别想了。”
路明非看着那个干瘪憔悴的老人,自然地想到三轮叔,这样的雨天这么晚了还出来拉活儿,想必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他摸出钱夹,数了十张一百块的钞票给老人,又脱下手腕上的玫瑰金手表递给老人:“我想租一下你的三轮,就一会儿工夫,钱是你的,手表算我的押金,我一会儿还车的时候你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