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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罪恶的代价
横滨的夜色总是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朦胧,像是永远也擦不乾的眼泪。海风从港口吹来,夹杂着咸涩的潮气和远处货轮低沉的汽笛声,让这座城市的夜晚更显得阴郁而黏腻。「日蚀」酒吧位於一条狭窄的巷弄深处,外观低调得近乎隐秘,只有门口一盏黯淡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隐隐映照出路人模糊的轮廓。
酒吧内部装潢简陋却充满氛围:深红色的绒布窗帘遮挡了外界的窥视,吧台後摆满了各式酒瓶,反射着昏黄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菸草丶酒精和廉价香水的混合味,客人们三三两两散坐在阴影中,低声交谈或独自啜饮,偶尔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可门良刚结束一曲,他的歌声如泣如诉,彷佛从灵魂深处挤压而出,带着一种病态的魅力。舞台上的他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苍白而纤细的锁骨。钢琴的馀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台下掌声夹杂着难以餍足的叹息,有人高呼「安可」,有人低语着他的名字。
他微微鞠躬,苍白的脸庞在舞台灯光下更显病态的精致,那张脸有着中性化的美,细长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让人联想到古典画作中的天使。但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偶尔掠过一丝与这份柔美绝不相称的锐利与疲惫,像是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准备露出獠牙。
他缓步走下舞台,经过吧台时,野々村修二投来一瞥复杂的目光。那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脸上布满岁月的刻痕,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结实的前臂。他是这间酒吧的老板,过去曾是刑警,如今隐居在这片阴影中。
可门良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头,径直走向後面的休息室。那个房间狭小得像个牢笼,四壁贴满了泛黄的海报,角落里堆放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个破旧的化妆箱。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菸味和淡淡的霉气,让人喘不过气。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静静躺在化妆台上,粗糙牛皮纸的质地与周围略显廉价的化妆品格格不入。可门良皱起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信封,触感粗糙而冰冷,像是一张死人的皮肤。他拆开信封,纸上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字句:「我知道三亿圆在哪里。」字体方正而无情,像是从旧式打字机中吐出,没有任何手写的痕迹,让人无法从中推测出寄信者的身份。
一瞬间,空气彷佛凝固。可门良的指尖微微颤抖,并非全然因为恐惧,更多是一种被触碰逆鳞的暴戾与惊疑。脑中那不断侵蚀他的肿瘤似乎也因这刺激而嗡嗡作痛,眼前景象短暂模糊。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心神,但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从太阳穴蔓延到整个头颅,像是有千百根针在脑髓中搅动。他扶着化妆台的边缘,镜子中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庞,苍白得像鬼魅。是谁?当年的同夥早已四散,甚至……消亡。
那场劫案九年前发生,夥伴们在事後的混乱中死的死丶逃的逃,只剩他一个人苟延残喘。是警方?他们还在追查这桩悬案,横滨的街头偶尔还能看到张贴的通缉海报。还是其他觊觎这笔巨款的恶鬼?黑道势力丶贪婪的陌生人,甚至是那些听闻风声的无赖。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休息室的门,彷佛要穿透出去,审视酒吧里的每一个人——
那些常客的猥琐笑容丶新面孔的陌生眼神丶甚至吧台後那个总是投来复杂目光的老板野々村修二。怀疑像藤蔓般疯长,这间他暂时栖身的酒吧,是否从一开始就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每一个细节都变得可疑:野々村雇用他的那一天,为何那麽爽快?那些深夜的交谈,为何总是隐隐带着试探?
他需要出口,需要暂时忘却这跗骨之蛆般的威胁与日益沉重的病痛。脑瘤的诊断书还藏在抽屉深处,医生冷冰冰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晚期,生存率不到一年。」他不想死得那麽狼狈,不想在医院的病床上腐烂。而年轻画家健太的存在,像一道微弱却纯净的光,意外照进他泥泞不堪的生命。
那个男孩只有二十出头,满头乱发,总是穿着沾满颜料的旧T恤,笑容灿烂得像阳光。他们的相遇纯属意外:在一次街头素描中,健太被可门良的容貌吸引,从此纠缠不休。可门良本想拒绝,但那份纯真让他贪恋,像是沙漠中的绿洲。
离开酒吧,他裹紧大衣,步入横滨的夜巷。雾气弥漫,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像是幽灵在游荡。健太的画室位於一栋老旧公寓的三楼,楼梯狭窄而陡峭,每一步都发出吱嘎的声响。推开门,一股松节油和颜料的气味扑面而来,空间宽敞而杂乱,完成与未完成的画作堆叠各处。墙上挂满了速写,地板上散落着画笔和调色盘。其中几幅大胆的人体素描,主角无一不是可门良——
在舞台上歌唱的他,眼神迷离如梦;在角落沉默的他,锐利如刀;甚至是脱去衣物的他,苍白的身躯在画布上显得脆弱而诱人。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与「日蚀」的暧昧昏沉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创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