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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胥城那边同行的消息,只怕,胥城难以支撑了,沦陷是迟早的事,军队苦苦支撑,却伤亡惨重,民众就更不用说了,多少人流离失所,那些可怜的孩子,嗳,你说,为什么要打仗?这种世道下,没有孩子的才是有福的,当爹当妈的哪个能忍心孩子忍受战乱之苦?就算要逃走,除去那种有钱人家,大多数人也都是逃难一般,路途遥远,艰难莫测,带着孩子,岂不是更焦心?”
苏灵韵将舒念心中想说的话通通都说了出来,见好友难过落泪,心中也苦涩难言,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你忧国忧民,心怀大义,只是,时局如此,我们也无能为力,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照顾好家人,你切忌自苦,这些事,不是你所能左右的。若你再出什么意外,你让你母亲如何活得下去?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了。还有周灵均,他这般看重你,你为了他也要好好爱惜自己,打起精神来。我们老百姓力量有限,但国家有难之际,就是做好本分,不给大家添乱,把眼前的事料理清楚,比每天忧心有用的多。”
苏灵韵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不在这里长吁短叹了,屁用没有,社里最近忙死了,我还得赶回去继续忙,不与你说了,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改日再见。”
不顾苏灵韵反对,舒念坚持送她出了大门,临走,舒念塞了一兜子点心给她:“拿着,饿了就吃两口,别光顾着忙,身体垮了就什么也做不成,还会拖累家人,这么个时局,万望保重!”
苏灵韵眼里盈盈闪闪,她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眼睛,故作潇洒地摆摆手:“走啦,别送了!”
舒念心里也尽是伤怀,这样炎热的夏天,却像伸出萧索冬日,挤出一个笑意,冲她摆摆手,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车子转了弯再也看不到,才收回视线,低下头去,默默地拭去泪水。
待到转身,忽觉不适,再回头,街角一处茶楼边,站着一个许久未见,却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舒念愣住,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那人还在,再眨眨眼,那人忽然笑了。
见他抬腿有往这里走的趋势,舒念忙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随后她抬步往前走,直到近前,才发觉,江潮生的眼神似深潭,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万里无云。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一点也没胖?”
二人同时开口,不禁愣住了,随后都笑了笑,舒念低下头去,江潮生又问了一遍:“你怎么还是这么瘦?一点肉也没长?”
舒念随意答道:“事情太杂,操心太多,想长胖也有心无力。”
这半年局势有多复杂多变,江潮生知道的,感受的,比她只多不少,又如何不能体会其中之意呢?
江潮生笑意淡去,面露凝重之色,目光盯着舒念,不肯挪移片刻,只是在舒念抬起头的前一瞬,露出一丝笑意,问道:“听说明水快要生了?”
舒念露出讶异的神色:“你怎会知晓……”话还没说完,随后又了然道:“是了,这事也瞒不住,你想知道,易如反掌。”
江潮生知她又猜测自己探查她的周围,怕她不高兴,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派人监视你,你不要误会我,此事真不是我所为,是少文打听的,他啊,这个人看起来冰冷无情的,其实心最重,放不下,倒也不是特地去纠缠,只是战事一起,百姓遭殃,他挂念着,着人打听了下,得知她竟然已经要临盆了,太多震惊罢了,说来明水的速度也真是快。”
舒念这才点点头,只是神色似仍有所怀疑,江潮生也不气恼,轻笑着说道:“我承认我一直派人留意着你的动向,这个不假,我也从未打算否认,只是,我的人只需确保你安全无虞,其他的,我并未干涉,你也别误会了少文,他与我不同。”
舒念抬眼去瞧他,虽然没问出口,眼神也表露的直白,都是彻底断绝关系,有何不同,江潮生像是能猜透她心思一般,解释道:“他自知同明水,是彻底无缘,如今探听消息,不过也是为了确认她的安危,再无旁的杂念。”
他说到这里便不肯再说了,舒念不禁望向他,江潮生扭头看向一旁,忽地提议道:“咱们去河边走走,好不好?”
已是傍晚时分,天气虽没白天那般燥热,却也依旧酷热难耐,离她家不远处有条蕖河的分支,细细的一道河蜿蜒而过,倒是比这明晃晃的大街要凉爽一些。
见舒念不肯开口,江潮生怕她拒绝,放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央求的语气,商议道:“就一会儿,我不会占你很长时间的。”
舒念这才抬头看他,声音并无异常,说道:“恐怕不合适,你既是有妇之夫,我自当与你保持距离,若单独相处,怕是会有难听的话传出。”
言毕,舒念便轻声道了句:“再见。”
转身就要往回走,江潮生急道:“我只有几句话同你讲,说完就走。”
舒念站着没有回头,他着了急,生怕她一走了之,上前一步拉住她手:“念念,我……”
舒念慌忙回身,用力将手抽回:“你说就说,不要拉拉扯扯。”
江潮生见她面露愠色,慌忙举起手,无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同你说说话……”
他顿了顿,苦笑了下,连语气也低了不少:“我明日就要奔赴胥城作战,支援前线,想着此去生死难料,临行前,只是想来看看你,同你说几句话,真的没旁的心思,你如今见了我避之如蛇蝎,我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念念,你就当为我送行,忍耐一番,同我好好说几句话,好不好?”
他难得这般低姿态,舒念心里难过,又听他说要去胥城,心里陡地生出一股担忧和不舍,极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态,缓和片刻后,才轻声问:“你……”
可是话一出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理她都懂,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此时整个民族都当团结起来,能出力就出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能做的,就是支持他,鼓励他。
可是心里说了千万遍的道理,话也组织圆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潮生察觉到她的变化,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心里一阵欢喜,随后却一阵难过涌上心头,不想让二人相处的氛围变得沉重,他笑笑,指着一旁通向小河的路,问:“陪我走走,好吗?”
舒念望着他,面上虽无任何表情,心里却山崩海啸,瞬间涌入的担忧和不舍险些吞噬了她,指甲不知何时抠入掌心,一阵刺痛,提醒了她。
“好。”舒念最终只应了这一句,江潮生面上顿时满是笑颜。
他其实也瘦了许多,舒念略略落后半步,望着他的肩头,不知这半年来急转直下的情势中,他是如何度过,心里一派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