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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雅把录音笔递给周志高，里面传来嘈杂的划拳声，接着是个大舌头的声音：“二十万算什么，李区长拿的是这个数的几十倍……”
周志高按下暂停键，看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
昨天杨静汇报说财政局副局长王某的账户收到过招标代理公司的汇款，而王某正是李建国的大学同学。
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此刻被这根二十万的线串了起来。
“通知纪委，”他把录音笔放在桌上，“让他们立刻控制张某，同时查王某的银行流水。”
老王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志高和刘晓雅。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你后背的伤……”她突然伸手，想掀开他的衬衫，却又在中途停住，“昨天洛汐问我爸爸是不是打架了，我……”
“小孩子别让她知道这些。”周志高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虎口的薄茧。
这双手曾在他当小股长时缝补过磨破的衬衫，如今却要批阅无数份举报材料。
他想起送洛汐上学时，女儿说“同学都羡慕我有个当大官的爸爸”，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叮铃铃——”刘晓雅的手机响了，是组织部的内线电话。
“什么？拆迁户又堵门了？”她皱起眉头，“我马上下来。”
周志高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想起重生那年，她在漏雨的出租屋里对自己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现在他们有了洛汐，有了权力和地位，却被更多无形的东西隔开。
他走到窗边，看见楼下聚集的拆迁户举着“还我公道”的横幅。
其中一个白发老太太拄着拐杖，正是那天送他玉米的那位。
周志高的心沉了下去，掏出手机给杨静打电话：“把拆迁补偿款的重新审核结果打印出来，我半小时后要在现场公示。”
半小时后，周志高站在组织部大楼前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叠A4纸。
“各位乡亲，”他的声音透过临时借来的喇叭传遍全场，“这是东区拆迁补偿款的重新审核结果，每一笔钱的去向都在这里。”
白发老太太挤到前排，浑浊的眼睛盯着纸上的数字：“周书记，我家那笔安置费……”
“王秀兰大妈，”周志高翻到其中一页，“您家的安置费是三百三十七万八千元，三天内会打到您卡上。”
老太太颤抖着接过复印件，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就知道政府不会不管我们……”
周围的拆迁户们纷纷上前查看自己的名字，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变成了感激的低语。
刘晓雅站在周志高身边，看着他被人群围住，阳光落在他肩上，像披了件金色的铠甲。
她想起昨夜他在书房加班的背影，想起他每次回家时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不再是那个会为了五斗米折腰的小股长，而是肩负着万千家庭希望的父母官。
“刘部长，”信访科的小王跑过来，手里拿着份传真，“省纪委来文，要介入东区拆迁案的调查。”
刘晓雅接过文件，看见落款处盖着鲜红的印章。
她抬头看向周志高，他正耐心地给一位老大爷讲解补偿条款，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傍晚，周志高和刘晓雅接洛汐放学时，女儿手里拿着张绘画比赛的奖状。
“老爸你看！”洛汐骄傲地扬起小脸，“老师说我的《未来的高铁》画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