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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明帝今日在朝上勃然大怒。要不是有肱骨之臣拦着，他可能就要当堂亲手杀了一个从五品的官员。从五品是璃凤朝堂上官的最低品阶。稍低品阶的官员中，本来除去御史，基本没人敢在朝上发言，大多已呈递奏折为主。而今日惹怒他的是个从五品的兵部员外郎。
因着两月前，北疆附近驻扎的将官上书，说海山国有异动。在虹明帝眼中，一个较璃凤国力还弱的国家，应该是不惧为患。这事本是搁置了。然今日新昌府下属之官到了中书令的折子，言及府尹已死，政务受阻，只有禁军统领孟安一人支撑。在朝上，各人讨论着新政及边境的问题，这个御史突然将话题引到了和亲上。言及新政有些许不利于军备实力发展之处，比如鼓励耕种。此会减弱青壮年参军的积极性，如此一来，必会引起周边国家的觊觎。若能派公主和亲，那必是上策。
“爱卿有无合适的人选？”虹明帝咬得后槽牙吱吱响。合适的人选？众所周知，自己不过二十过五，后宫空虚，没有子女。而宗室公卿中，据他所知，那些女子要么就是年不过豆蔻，要么就是已婚。
“臣以为，慧灵嫡长公主至今未嫁，年龄合适，身份尊贵，正是合适的人选。”
听完，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有谁不知，慧灵嫡长公主乃是陛下掌上明珠，据传四个月前，正为陛下在外游历，体察民情。陛下甚至在两年前公主的生辰日时赋予其一半监国之权，赐鸣凤金牌。璃凤朝也曾有过女皇。若是陛下一直无子女，看情势，这位殿下就是下一位继承大统之人。这个兵部员外郎正是触了陛下的逆鳞。
“嗯，朕唯一的胞妹，确实是上佳人选。”虹明帝作势点点头，“爱卿的意见很是不错......”
“谢陛......”还未等员外郎说完，就被从龙椅上飞身而下的虹明帝一脚揣倒在地上。虹明帝与胞妹师承世外高人苍云子，功夫自然不差，这一脚几乎用上了十成十的气力。这位员外郎当场就口吐鲜血，出气多进气少了。
“陛下......咳咳咳......”
“敢动灵蕴的主意，灭你九族都不为过！”虹明帝又欲一脚上去，好在有大司马及时拉住他：“陛下息怒！”
众臣皆跪于地：“陛下息怒！”
虹明帝这才想起，现在是在上朝。他甩袖转身回到龙椅之上，冷笑一声：“促进农耕等是从根本上的惠农之政。百姓吃得饱，生活稳定，才会有力气生育，才会不断有新生。青壮年才会愿意将妻儿老小置于家中，安心从军。何愁璃凤不会兵强马壮！你们听好了，朕在位一天，便不会有令公主和亲之举，此为不齿！若以后谁还敢再提和亲一事，”虹明帝停顿一下，伸手指着那个委顿于地，已被禁军重重包围之人，“他就是下场！”
“是。”
回到中居殿，南禹匆匆来报，嫡长公主殿下来信了。
虹明帝没有急着拆开信。
自从上次鹰卫的人被灵蕴赶走，他便知，再想派人跟着她，估计难如登天。她身旁一个孟安，一个白石，怎会被人近身？反过来想，既是如此，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也很难得手。所以，他试着一次次说服自己，放手一次可好？只要她开心就好。好在这孩子每到一处，便会来信。信中也不是只报喜不报忧，解决什么就说什么，遇到了何事也说。好像是在抱怨，她无非只有一半监国之权，明明是寻药，怎得还要替他巡视民间，解决重重难题？时间久了，他也就慢慢得知，那俩人还是有可信之处的。
明着好像是撒娇抱怨，实则处处为人着想。这样的孩子，不宠她宠谁？
每次他很期待打开信。自己是一国之君，身不由己。她在寻药，有一半也是在完成自己的心愿。逼着自己抛却三年的时限，打开信就像打开一本民间的话本子，让他想起还未登基称帝之时，与她，与师傅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西疆之事，灵蕴说得比中书令送来的奏折好看得多了。同样的事情，她说得仔细明了有趣。看来，当务之急要选派去新昌府任职之人。
可是，当他看到信的后半部分时，心下一紧。果然，上天总要人二中选一。云氏一族，他有动过的念头。灵蕴虽是未提及身边白石的真实身份，相反百般隐藏。但是他也不是能被轻易“劝”动的。这个西疆毒姬所言既能换得她来“质问”自己，为的是谁，他心里清楚明白。既是如此，为保险起见，白石此人......
“传申洛。”
“是。”侍从应和着，转身退出。
此刻，远在新昌城的灵蕴可暂时没有不会去管自家皇兄心中的弯弯绕绕，而是一脸阴沉地看着对面站着的两人。
“你俩行啊，背着我决斗？”灵蕴很生气，气到睡饱了，饿了，也不想吃新昌城的特色早点，“还挂着彩？一个脖子被划开，一个浑身冰霜。”虽说生气，但更多的是惊惧。孟安身上的伤刚刚痊愈，还需调理；白石为了毒姬的话，好不容易才能安定情绪，万一再给挑起火来......想想都后怕。若不是今天府衙的小厮们在议论，她还被蒙在鼓里。
“说吧。你们想怎么被罚。我给你们选择的权利。”灵蕴盘起二郎腿，一副“无良主子”的模样。
孟安和白石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你俩竟然还有心思‘眉目传情’！？这样吧，”灵蕴看了看眼前还未吃完的早膳，又抬眼盯着孟安，盯得他浑身发冷，比中了白石的寒掌还冷。“孟安，反正你的身体还需再调理一段时间才能好透，那就每日多服一次药吧。放心，只对你有益无害。哦，对了，至于味道嘛，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灵蕴又盯着白石，思索了片刻：“嗯，至于白石嘛，罚你一月薪金。另外，之后在新昌府我的一切花销，你来解决。敢说没钱，我就把你送到丽花馆！”
孟安和白石突然更恨对方了。
要不是你，我会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