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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雨现在在绿洲,一切安全。但他们用这种方式恐吓其他孩子,让他们不敢开口。”
“这不是恐吓。”陈拾安低声道,“这是仪式。他们在重建恐惧的秩序。”
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一幕:村里的老人杀鸡前,总会当着所有鸡的面剁下一只的头,血淋淋地挂在那里。“让它们记住规矩。”那人说。如今这套逻辑换了个壳,依旧运转如常。
“我们要回应。”他说。
“怎么回应?再放一段视频澄清?他们只会说我们伪造证据。”
“不。”陈拾安摇头,“我们要让她自己说话。”
“你说谁?”
“那个没签字的女孩。”
苏晓猛地抬头:“你要她冒这个险?一旦暴露,她可能被立刻转移,甚至被抹去身份。”
“我知道。”他声音很轻,“但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签字,就是她的声音。”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苏晓叹了口气,从抽屉取出一台改装过的微型接收器:“信号只能维持十分钟,而且必须在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启动,那是校园监控轮休的空档。”
“够了。”陈拾安说,“一句话就够了。”
第二天清晨,南岭中学某间宿舍内,一名瘦弱女生悄悄拧开枕头下的收音机。这是她花了一个月饭票从学长手里换来的“黑货”,据说是能接通“外面世界”的设备。她调频,手指颤抖,直到听见一段低沉而清晰的男声:
“如果你正在听,说明你选择了真实。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没签那份承诺书。这很重要。林小雨没有被送走,她现在在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她说,希望有一天能回去看看你们,亲口告诉你们??她说出真相那天,心脏重新跳了一下。今天,轮到你了。不用大声,不用对抗,只要你愿意,就说出来。哪怕只有一句:我不愿意。”
女生听着,泪水无声滑落。她把收音机贴在胸口,仿佛抱着某种温热的生命。然后,她轻轻对着麦克风说了三个字:“我害怕。”
这三个字,通过隐藏在收音机内的反向传输模块,瞬间跃入云端,在“回声计划”的加密频道中生成一条新数据流。与此同时,全国十七个城市的公共广播站同步播放了一段音频??没有标题,没有署名,只有一段稚嫩女声重复着:“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持续整整一分钟。
第二天,《南方教育观察》刊发专题报道:《我们为何要怕“害怕”?》文中引用多位心理学家观点:“恐惧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允许恐惧存在。”更有家长联名呼吁:“请让我们孩子有权说‘我不行’。”
而南岭中学的教学楼走廊里,那张“情绪稳定承诺书”被人用红笔涂满,只剩中间一行字清晰可见:**“我害怕,但我还在。”**
风波再起。教育局再次介入调查,这一次,矛头直指校长办公室背后的“晨曦计划”省级协调组。有内部文件泄露显示,该组织近三年来累计干预三百二十七所学校的心理咨询体系,推广“情绪清零指标”“服从度测评系统”,并将学生倾诉内容作为“风险等级”评估依据。
舆论哗然。曾被视为“教育革新典范”的“晨曦计划”,一夜之间成为众矢之的。
但在西北某县城中学,一位年轻心理老师却做出惊人之举:她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撕毁了心理咨询室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并宣布:“从今天起,这里不再记录任何人的罪证,只收藏他们的真心。”她将房间重新命名为“倾听屋”,墙上贴满学生手写的便条:“我可以哭吗?”“我喜欢画画,可我爸说没用。”“我觉得活着好累。”她一一读完,然后烧掉其中一半,说:“有些话,只能留在这里;有些痛,不必被人看见。”
这一幕被学生偷偷拍下,传上网后引发连锁反应。短短一周内,全国五十多所学校相继拆除心理咨询室监控设备,改设匿名留言墙、夜间倾听热线、同伴支持小组。一些教师开始自发组织“反驯化教学研讨会”,探讨如何在现行体制下保护学生的表达权。
陈拾安在旅途中逐一读到这些消息。他在青海湖畔的一个牧民帐篷里,收到阿岩最新通报:【风铃墙今日新增留言837条,最远来自内蒙古阿拉善左旗。一名患有自闭症的男孩连续三十天在同一时间留言:“今天,我说了‘你好’。”】
他回信:【把他的声音做成铃铛音效,加入主频道循环播放。】
他知道,这场战争没有终点。制度不会因几次曝光而崩塌,权力也不会因几句真话而退让。但只要有人还在说,就说明火种未灭。
十月末,第一场雪落下。他在甘肃张掖的一所乡村中学建立了第一个“固定倾听角”。那不过是教室角落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台老式录音机,和一面挂满纸条的布帘。孩子们起初不敢靠近,直到有个一年级的小男孩跑进去,对着麦克风大声说:“我奶奶